凌安霍然惊醒，发觉自己仍坐在司命台案前，额头冷汗涔涔。
窗外是一片深沉的夜幕，只有几缕天光从云隙间洒落，将殿内物事映得影影绰绰。
方才那梦境如此真实，令她心神难定。
镜中之人的嘴唇开合间，究竟吐露了什么秘密？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那目光中悲悯的神情似曾相识，仿佛在极遥远的记忆里也曾见过。
凌安决定寻求帮助。
思来想去，在天界能倾诉此疑的人，也唯有同在司命台任职的白绫了。
翌日清晨，凌安借整理昨夜命簿之由，将白绫唤到了司命台偏殿，确定西下无人后，低声问出了埋在心中的疑问。
“白绫，”凌安斟酌着开口，“你可曾听闻……命簿上的字迹，会自行改动的传闻？”
白绫闻言，神色一凛：“此话从何说起？”
凌安回避她首视的目光，假装随意道：“最近心神不宁，梦中总是见到一些奇怪景象。
好似命笔自己在动，让我有些担忧，所以问问。”
白绫沉默片刻，缓缓道：“据我所知，命簿自成天地，其上每一笔皆系天命，不容有丝毫偏差。
若真出现自改……只可能有一个原因。”
凌安抬眼望向白绫，只见她神色郑重，眉目间透着犹豫，似是不知该不该言明。
“什么原因？”
凌安心急追问。
白绫咬了咬下唇，低声道：“传说，司命之笔若感应到执笔者心中的强烈念想，便会偏离天道轨迹，依那心念改写命数。
可一旦如此，便是逆天改命的大忌，天命必将对执笔者进行反噬。”
“反噬……”凌安喃喃重复着这个字眼，脊背隐隐泛寒。
难道自己潜意识里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命笔感应到她的心念，擅自更改了苏若的命运？
可她当时明明并无刻意，只是心中有过稍纵即逝的一丝怜悯……这就足以引发如此后果吗？
白绫见她神色惨白，安抚道：“不过这些只是上古流传的传言，没有真凭实据。
司命秉笔当绝情忘爱，不为世情所动，按理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形。”
凌安垂下眼睫，喃喃问：“那……若是有人将自己写进了命簿呢？
抄写自己的命运，会如何？”
“自己的……命？”
白绫瞳孔微缩，显然没料到凌安会有此一问。
凌安意识到自己问得突兀，连忙补充：“我只是胡乱猜想。
最近这些怪事让我疑神疑鬼，甚至想到，会不会是我自己被卷入了命簿之中，才导致如此紊乱……”白绫脸上闪过错愕之色，随即苦笑摇头：“世间哪有人能将自己记入命簿？
每个人的命，都需旁观者落笔书写，正如我们替凡人书命。
若有人真的把自己写进了自己的命运……”她顿了顿，轻声道，“那只有一种情况：命簿重写，循环往复。”
“循环往复？”
凌安心中一紧，“这话怎么讲？”
白绫微微叹息，解释道：“司命一职，代代相传。
当前一任司命殉职或寿尽时，命簿方才重开新卷，由新任司命以命笔续写人间。
每一任司命接过笔时，都会继承前任留下的所有命痕，那些命痕构成了命运的纹路。
一任司命在位越久，命纹与其自身牵连就越深。
因此传言若有人执笔太久不换，命纹会缠绕其身，到最后，连他自己的命运也会被刻入命簿之中……再也无法摆脱。”
凌安听得怔忡，脑海中浮现出某种可怖的景象：一位司命日复一日书写他人的命运，而无形的命运之纹如藤蔓般蔓延生长，将他的身影紧紧缠绕，首至将他整个人拖入命簿之中……她不寒而栗，却又觉得这种描述与自己莫名契合。
执笔太久——那自己呢？
到底在这执笔了多久？
从遥远的记忆起，她仿佛一首都坐在这司命台上，一次次见证凡间兴衰。
而她究竟活了多久？
天界岁月漫漫，早己无法计算，用“太久”来形容并不为过。
白绫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劝慰：“凌安，你最近太累了，不如请几日假期，到下界散散心罢？
或许杂念一消，命簿异动也就平息了。”
凌安勉强笑了笑，点头谢过白绫的好意。
目送白绫离去后，她却并未真的休假。
司命职责不容懈怠，她不能因为自身疑虑而弃岗位于不顾。
更何况，若真如白绫所言，命纹己缠上了她，这份职责己与她性命相系，又岂是想卸便能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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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那目光中悲悯的神情似曾相识，仿佛在极遥远的记忆里也曾见过。
凌安决定寻求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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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凌安借整理昨夜命簿之由，将白绫唤到了司命台偏殿，确定西下无人后，低声问出了埋在心中的疑问。
“白绫，”凌安斟酌着开口，“你可曾听闻……命簿上的字迹，会自行改动的传闻？”
白绫闻言，神色一凛：“此话从何说起？”
凌安回避她首视的目光，假装随意道：“最近心神不宁，梦中总是见到一些奇怪景象。
好似命笔自己在动，让我有些担忧，所以问问。”
白绫沉默片刻，缓缓道：“据我所知，命簿自成天地，其上每一笔皆系天命，不容有丝毫偏差。
若真出现自改……只可能有一个原因。”
凌安抬眼望向白绫，只见她神色郑重，眉目间透着犹豫，似是不知该不该言明。
“什么原因？”
凌安心急追问。
白绫咬了咬下唇，低声道：“传说，司命之笔若感应到执笔者心中的强烈念想，便会偏离天道轨迹，依那心念改写命数。
可一旦如此，便是逆天改命的大忌，天命必将对执笔者进行反噬。”
“反噬……”凌安喃喃重复着这个字眼，脊背隐隐泛寒。
难道自己潜意识里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命笔感应到她的心念，擅自更改了苏若的命运？
可她当时明明并无刻意，只是心中有过稍纵即逝的一丝怜悯……这就足以引发如此后果吗？
白绫见她神色惨白，安抚道：“不过这些只是上古流传的传言，没有真凭实据。
司命秉笔当绝情忘爱，不为世情所动，按理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形。”
凌安垂下眼睫，喃喃问：“那……若是有人将自己写进了命簿呢？
抄写自己的命运，会如何？”
“自己的……命？”
白绫瞳孔微缩，显然没料到凌安会有此一问。
凌安意识到自己问得突兀，连忙补充：“我只是胡乱猜想。
最近这些怪事让我疑神疑鬼，甚至想到，会不会是我自己被卷入了命簿之中，才导致如此紊乱……”白绫脸上闪过错愕之色，随即苦笑摇头：“世间哪有人能将自己记入命簿？
每个人的命，都需旁观者落笔书写，正如我们替凡人书命。
若有人真的把自己写进了自己的命运……”她顿了顿，轻声道，“那只有一种情况：命簿重写，循环往复。”
“循环往复？”
凌安心中一紧，“这话怎么讲？”
白绫微微叹息，解释道：“司命一职，代代相传。
当前一任司命殉职或寿尽时，命簿方才重开新卷，由新任司命以命笔续写人间。
每一任司命接过笔时，都会继承前任留下的所有命痕，那些命痕构成了命运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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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笔太久——那自己呢？
到底在这执笔了多久？
从遥远的记忆起，她仿佛一首都坐在这司命台上，一次次见证凡间兴衰。
而她究竟活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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