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是卖臭豆腐的,她靠着一个小摊,把我送进了全国最好的服装设计学院。开学第一天,
我妈穿着油腻的围裙,骑着三轮车送我来报到。校门口,一身香奈儿的室友唐薇,捂着鼻子,
满脸嫌弃。什么味儿啊,这么臭,学校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她当着我妈的面,
把一瓶香水喷得整个宿舍都是,说要祛祛我身上的穷酸味。后来,她穿着假云锦做的旗袍,
在新生设计展上大放异彩,嘲讽我连一块好布料都买不起。展会现场,
我拿出了一件一模一样的旗袍。她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抄袭,用廉价的地摊货碰瓷她。
可时尚圈最顶级的鉴定大师却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她的作品说:这是假货。然后,
他对着我的旗袍,恭敬地鞠了一躬:这是无价之宝。1推开401宿舍的门,
一股甜腻的香水味混合着名贵皮革的气息,像一堵墙,迎面撞来。靠窗的位置,
一个穿香奈儿套装的女孩正指挥着两个助理摆放她的东西。桌上那些瓶瓶罐罐,
闪着金钱的光。她叫唐薇,我的室友。我妈抱着我最轻的一床被子,跟在我身后。
她脚上的解放鞋踩在光洁的瓷砖上,似乎都有些不知所措。唐薇的视线扫过来,
眉头瞬间拧成一个疙瘩。她后退一步,纤细的手指夸张地在鼻子前扇了扇。什么味儿啊?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像指甲划过玻璃,一股子油烟味,还夹着……呕,好臭!
我妈的身体猛地一僵。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被子,低下头,
使劲闻了闻自己身上那件印着“许记臭豆腐”的围裙。那个味道,我再熟悉不过。
是臭豆腐在热油里翻滚,混杂着汗水和岁月,日复一日沉淀下来的味道。是我家的味道。
也是我妈把我送进这所学费高昂的设计学院的味道。我妈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
连耳根都烧了起来。她那双常年劳作而布满薄茧的手,用力抓着被角,指节都泛了白。
薇薇,你闻闻,好像就是从她们身上传来的,真熏人。唐薇旁边另一个室友,叫刘莉莉,
立刻凑上去,像条哈巴狗。唐薇翻了个白眼,从她的爱马仕包里掏出一瓶香水,
对着空气“呲呲”狂喷。浓烈的香气呛得我喉咙发痒,忍不住咳了两声。祛祛晦气。
她斜着眼看我们,下巴抬得能戳穿天花板,真是什么人都敢往艺术学院里钻,
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扎在我妈心上。
我看到我妈的肩膀塌了下去。她把被子飞快地放到我的空床位上,
动作慌乱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雁雁,妈……妈先回去了。她的声音很低,
带着一丝不易察服的颤抖,你好好照顾自己,钱不够了就……就给妈打电话。
她甚至不敢再看唐薇一眼,几乎是逃也似地转身就走。宿舍的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
也隔断了我的视线。可我脑海里,全是她那个佝偻着、写满窘迫和仓皇的背影。
心口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又闷又疼。我转过身,对上唐薇鄙夷的目光。
她从头到脚地打量我,那眼神,像在评估一件不小心沾上污渍的商品。喂,新来的。
她用命令的口吻说,把你那些破烂东西收拾利索点,别占地方。还有,以后进宿舍前,
先在外面站十分钟,把自己身上的穷酸味散干净了再进来。我没说话,
只是走到我的床位前,默默开始整理行李。没过两天,一张照片在新生群里炸开了锅。
照片里,我站在一个简陋的臭豆腐摊后面,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头发被油烟熏得有些毛躁,
正龇着一口白牙,冲镜头外的客人傻笑。土得掉渣。有人在群里发:@全体成员,
快来看我们设计学院的新院花,卖臭豆腐的,哈哈哈哈!
下面瞬间刷满了呕吐的表情包和各种不堪入目的嘲讽。绝了,
我以为我们学院最低标准也是个中产,怎么还有这种底层人士?
她身上的油烟味会不会把几万块一米的面料熏坏啊?这种人怎么考进来的?
不会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吧?就在这时,唐薇在群里甩出了九张图。
全是她收藏的限量款包包和高定礼服,配文:天气不错,晒晒我的宝贝们,
心情都变好了呢。群里的画风突变,之前还在嘲笑我的那些人,立刻换了副嘴脸,
开始疯狂地跪舔唐薇。“哇,薇薇不愧是豪门千金,这品味绝了!”“这只喜马拉雅,
我只在杂志上见过!薇薇你还缺腿部挂件吗?会喊666那种!”唐薇被捧得很高兴,
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小场面,我爸就是做奢侈品生意的,这些都见惯了。她的话,
将这场由我而起的网络暴力,推向了另一个高潮。所有人都默认,我和她,是云和泥的区别。
宿舍里,刘莉莉拿着手机,一脸谄媚:“薇薇,你太厉害了,
这么轻轻松松就把许雁那个土包子比下去了。”我躺在床上,戴着耳机,
点开了唐薇发的图片。放大,再放大。她那款号称全球限量的古董香奈儿手包,
链条接口处的双Clogo,比正品粗了一圈,金属的光泽也透着一股廉价感。
还有那件Dior的高定纱裙,裙摆的锁边工艺,粗糙得像是新手做的。我爸的奢侈品帝国,
从不生产这种次品。所以……她晒的这些,全是顶级的A货?我没忍住,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宿舍里,像一根针,
精准地刺进了唐薇的耳朵。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抱胸,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许雁!你笑什么?一个卖臭豆腐的,也配笑我?我摘下耳机,坐起身:我笑我的,
碍着你了?还是说……那些照片让你心虚了?我心虚?唐薇的音调拔高了八度,
我告诉你许雁,我爸在时尚圈的人脉,一句话就能让你毕不了业!
你这种浑身油烟味的下等人,根本不配待在设计学院,你应该去新东方学颠勺!
她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怕了,气焰更加嚣张。过几周就是学院的新生设计展,
沈教授会亲自来挑人当他的助理。你就等着看,我是怎么被沈教授选中的,而你,
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沈教授,沈澈。我们学院的神话,
年仅二十八岁就拿遍了国际所有设计大奖,
更是国际顶尖奢侈品集团“Luxe”背后那个神秘的继承人。唐薇提起他时,
眼睛都在发光,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飞黄腾达,嫁入豪门的未来。她鄙夷地扫了我一眼。
等着瞧吧,展览那天,你怕是连一块像样的布料都买不起。2我家确实是卖臭豆腐的。
但这个摊,是全国连锁的那种,线上线下加起来,开了几千家,年利润也就几十个亿。我爸,
许建国,就是那个把街头小吃做成上市公司的商界奇才。但我外婆,是苏绣非遗传承人,
国宝级的刺绣大师顾清荷。她一辈子清高,最看不起我爸这种“满身铜臭”的商人。
当年我妈不顾外婆反对,毅然嫁给我爸,外婆气得差点跟她断绝母女关系。
所以我从小就被我爸耳提面命:做人要低调,千万别学他那副暴发户的嘴脸,
不然你外婆会连你一起讨厌。我在外婆身边长大,耳濡目染,就算知道家里有金山银山,
也活得像个再普通不过的邻家女孩。这一装,就是十八年。这天,我爸想我了,
非要来学校看我。我让他别来,他非不听。结果,他开着一辆破桑塔纳,
穿着洗得发白的Polo衫,进了我们宿舍。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硕大的保温桶,一打开,
那熟悉的,浓郁的臭豆腐味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闺女!爸给你炸了你最爱吃的臭豆腐,
加麻加辣!快,趁热分给你的室友们尝尝,咱家的独门秘方,外面可吃不到!
我爸洪亮的嗓门在小小的宿舍里回荡。唐薇和刘莉莉交换了一个极尽嘲讽的眼神。
刘莉莉甚至还夸张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风。就在这时,我爸的手机响了,
他大大咧咧地开了免提。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董事长,
法国波尔多那个百年酒庄,对方报价三亿欧元,您看……我爸想都没想就说:三亿?
这么便宜?买下来!必须买!钱不是问题!我知道,我爸的商业帝国版图又扩大了一块。
但唐薇她们不知道。刘莉莉掐着嗓子,怪声怪气地说:哎哟喂,钱不素问题,笑死个人了。
一个炸臭豆腐的,跑我们女生宿舍来装什么大款啊,真能吹。唐薇冷笑一声:有些人啊,
越穷越爱装。你看他那样子,全身上下加起来有二百块吗?她们的声音不大不小,
正好能让我爸听见。我爸愣了一下,随即以为是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待在女生宿舍不方便,
惹人嫌了。他尴尬地笑了笑,把保温桶塞到我怀里,匆匆嘱咐了几句注意身体,别省钱,
就落荒而逃了。他的离开,在唐薇她们眼里,成了心虚的表现。
我说宿舍怎么一股子公共厕所味,原来是源头来了。唐薇捏着鼻子,走到我面前,
居高临下地盯着我手里的保温桶,这种油腻腻的东西,吃了不得烂肠子啊?
你可千万别给我们吃,我们命贵,吃不起。我差点被她气笑。不配吃我家的臭豆腐?
我告诉你,我爸亲手炸的臭豆腐,在拍卖会上,一盘能卖出六位数的价格,还得看我爸心情。
我抱着保温桶,一言不发地转身准备出门。跟这两个傻子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拉低我的智商。
刚走到门口,唐薇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充满了施舍的意味。许雁,人是要分圈子的,
卖臭豆腐的,就该跟掏下水道的混在一起。你现在沾了我的光,
能跟我这种上流社会的人住在一个屋檐下,也不知道感恩。等新生设计展上,
我拿到沈教授的合作项目,我看学校还好不好意思,让我继续跟你这种人住在一起。
我心里冷笑。她家的资源?那些假货吗?拿去糊弄时尚圈最顶级的操盘手沈澈?
她怕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我站在门口,回头冷笑。呵呵,你放心,
我还真他妈不想跟你住在一起。3新生设计展很快就来了。
这是我们这些设计新人踏入顶级时尚圈的第一个跳板,也是最重要的一块。
展品需要自己准备,布料、辅料,全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唐薇在班群里最高调,
几乎是昭告天下:我已经托我爸从意大利搞到了一批顶级的云锦,
大家就别白费力气跟我争风头了哦,冠军我预定了。群里立刻炸开了锅,全是对她的吹捧。
“哇,云锦!还是意大利空运的!薇薇你也太牛了吧!
”“我们还在为几百块一米的布料发愁,人家直接上贡品级别的了,这还怎么比?”“薇薇,
听说沈教授这次会亲自挑一个学生当助理,肯定是为你准备的岗位吧?
”“我听说沈教授跟薇薇家里是世交呢!看到这条消息,唐薇立刻跳出来,
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哎呀,大家别乱说啦,我跟沈教授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不过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介绍他跟大家认识的。她这话看似谦虚,
实则已经默认了那所谓的“世交”关系。连班长都出来盖章:薇薇,你就是我们班的骄傲!
以后跟着你和沈澈教授,我们可就有肉吃了!宿舍里,刘莉莉更是化身无脑舔狗。薇薇,
你就偷偷告诉我吧,你跟沈教授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他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人物,
居然真的会跟你家是世交?唐薇红着脸,眼神里全是藏不住的虚荣和骄傲。
也……也没到哪一步啦。就是他对我更主动一点,前几天还特意加了我微信,
问我设计展准备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他帮忙呢。
刘莉莉发出一声夸张的尖叫:天啊!沈教授主动加你微信!还主动关心你!薇薇,
你太厉害了!他肯定是对你有意思!你们简直就是天作之合!此时此刻,
我正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所谓“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给我发来的最新消息,
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沈澈:宝宝,外卖点的臭豆腐没有灵魂,我想吃你亲手炸的。
T_T沈澈:宝宝,那个叫唐薇的是不是又欺负你了?别怕,
我已经想好了十种办法让她在设计展上颜面尽失,你挑一个?沈澈:或者,
下次我直接去你们宿舍楼下堵她,当着全校的面,把她那些A货包包全给剪了,给你出气。
这就是传说中的高冷男神?分明是个粘人的嘤嘤怪。我的笑声不大,
但还是成功刺激到了唐薇。她“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电脑,怒视着我:姓许的,
你又在阴阳怪气什么?我收起手机,对上她那双快要喷火的眼睛:没什么意思。
就是觉得,既然是双向奔赴的暧昧,怎么搞得跟单相思一样,全世界只有你自己知道呢。
唐薇被我一句话噎住,脸都憋红了,强行辩解:我们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跟沈澈门当户对,天作之合,不像你,浑身一股臭豆腐味,哪个男人瞎了眼会看得上你?
我告诉你许雁,像沈澈那样的男人,你就是重新投胎一百次也遇不到。
你就算光着身子从他面前走过去,他都不会多看你一眼。刘莉莉立刻跟上:没错,许雁,
收起你那可怜又廉价的嫉妒心吧,真是丢人现眼。我被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吵得头疼,
懒得再跟她们废话。一个微信而已,连一顿饭都没单独吃过,
就在脑子里演完一部八十集的偶像剧了?男生不主动,就是不喜欢,这么简单的道理,
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懂,用我教你吗?唐薇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单相思就单相思,
非要打肿脸充胖子,说成是双向奔赴,也不嫌恶心。最关键的是,她意淫的对象,
是我谈了三年的男朋友!刘莉莉见唐薇落了下风,立刻转换攻击方向:许雁,
你说话怎么这么恶毒!你就是嫉妒薇薇!我躺回床上,
背对着她们:跟你们每天对我进行的人身攻击比起来,我觉得我已经非常克制了。你!
唐薇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我的床铺放狠话,许雁你给我等着!你也就现在能嘴硬了!
等我跟沈澈正式在一起,我看你还怎么嚣张!到时候你别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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