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门口的风裹着细碎的雪沫,刮在脸上凉丝丝的。苏清欢攥着刚到手的红本本,
指尖的温度比纸面还低。身边的季宴礼身姿挺拔,黑色大衣衬得他肩线利落,
眉眼间是惯有的淡漠,仿佛手里拿的不是结婚证,而是一份普通的商业合同。“车在那边。
”他率先开口,声音低沉,没什么情绪起伏。苏清欢点点头,跟着他穿过人群。雪越下越大,
落在他的发顶,转瞬融化成细小的水珠,竟让那张过分冷峻的脸柔和了几分。这场婚姻,
始于两家老爷子的约定。苏家陷入资金链危机,
季家需要一位知根知底、性情温婉的女主人稳定家族形象,苏清欢和季宴礼,
成了最“合适”的人选。他们只见过三面,每次都在长辈的注视下,
客气得像初次见面的合作伙伴。季家老宅很大,中式庭院,雕梁画栋,却透着几分冷清。
婆婆沈曼君是位优雅的女士,待她还算和善,只是眼底藏着一丝疏离。“清欢,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她递过来一串钥匙,
“二楼东边的房间是你的,宴礼住西边,中间有书房,你们各自方便。”苏清欢接过钥匙,
指尖微颤。她知道,这不过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连同住一个屋檐下,
都要划分得如此清晰。婚后的生活,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季宴礼是典型的工作狂,早出晚归,
有时甚至彻夜不归。他们唯一的交集,是偶尔在餐厅遇见的早餐和晚餐。大多时候,
是家里的阿姨做好了饭,两人相对而坐,却鲜有交流,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
在空旷的餐厅里格外清晰。苏清欢性子安静,不擅长主动与人攀谈。
她在老宅里开辟了一间小茶室,没事的时候就泡上一壶茶,看看书,或者修剪院子里的花草。
她带来的几盆多肉,被她安置在南向的窗台上,长得胖乎乎的,透着生机。
季宴礼第一次注意到这间茶室,是在一个深夜。他应酬回来,浑身酒气,路过客厅时,
瞥见茶室的灯还亮着。推开门,茶香扑面而来,苏清欢正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本书,
暖黄的灯光洒在她脸上,柔和得不像话。“还没睡?”他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
苏清欢吓了一跳,抬头看见他,连忙起身:“你回来了?要不要喝杯醒酒茶?”不等他回答,
她已经熟练地煮起了茶。紫砂壶里的水咕嘟作响,茶叶在水中舒展,淡淡的清香弥漫开来。
她递给他一杯茶,茶汤清澈,入口温润。季宴礼饮了一口,喉咙里的灼痛感减轻了不少。
他打量着这间茶室,架子上摆满了各式茶叶罐,墙上挂着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角落里还放着她没看完的书,是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你喜欢喝茶?”他随口问道。
“嗯,从小跟着爷爷喝,习惯了。”苏清欢浅浅一笑,眼底有细碎的光芒,
“煮茶能让人静下心来。”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几句,大多是关于茶叶的话题。
季宴礼对茶了解不多,却听得很认真。临走时,他说:“以后不用等我,早点休息。
”语气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疏离。自那以后,季宴礼回老宅的时间渐渐早了些。
有时他会绕到茶室,看苏清欢煮茶,听她讲不同茶叶的来历和泡法。她说话时语速很慢,
声音轻柔,像春雨落在湖面,漾起圈圈涟漪。他原本紧绷的神经,
总能在这样的氛围里慢慢放松。苏清欢也渐渐发现,季宴礼并非表面那般冷漠。
他会在她修剪花草时,默默递上一副手套;会在她看书看得入神时,
悄悄关掉客厅里嘈杂的电视;甚至会在她感冒时,让阿姨熬好姜汤,亲自端到她房间。只是,
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层薄薄的纱,谁也没有主动戳破。转折发生在一个雪夜。
苏清欢的爷爷突发脑溢血,住进了医院。接到电话时,她正在煮茶,
手里的茶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到手上,疼得她眼泪直流。
季宴礼刚好回来,看到这一幕,脸色骤变。他二话不说,抓起她的手用冷水冲洗,
又找来烫伤膏仔细涂抹。指腹摩挲过她泛红的皮肤,动作轻柔得不像平时的他。“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焦急。苏清欢哽咽着说出爷爷住院的事,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季宴礼眉头紧锁,立刻拿起外套:“走,去医院。”那一晚,季宴礼忙前忙后,联系医生,
办理手续,安抚苏清欢的家人,一直守到天亮。天快亮时,苏清欢靠在走廊的长椅上打盹,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将外套披在她身上,接着身体被轻轻抱起。她睁开眼,
撞进季宴礼深邃的眼眸,他的下巴泛着淡淡的青色,眼底满是疲惫,却依旧稳稳地托着她,
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宝。“谢谢你,季宴礼。”她轻声说,眼眶泛红。
季宴礼低头看她,喉结滚动了一下:“应该的,你是我的妻子。”他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爷爷住院的那段时间,季宴礼几乎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
每天下班就去医院探望,有时还会给苏清欢带她爱吃的点心。一次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人,
苏清欢低头给爷爷掖被角,身后的季宴礼忽然伸手,轻轻拂去她发间沾着的棉絮。
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的耳廓,带着微凉的温度,苏清欢的身体瞬间僵住,心跳漏了一拍。
她转头看他,他也正望着她,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淡漠,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季宴礼喉结动了动,慢慢收回手,
却没移开目光,轻声说:“累了就歇会儿,这里有我。”苏清欢的心,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
慢慢向他靠近。她发现,这个男人看似冷漠,实则细心又靠谱,只是不擅长表达感情。
爷爷出院那天,阳光很好。季宴礼开车来接他们,苏清欢坐在副驾驶上,
看着他专注开车的侧脸,忍不住笑了。“季宴礼,”她开口,“晚上回家,我给你煮茶吧,
新到的金骏眉。”季宴礼侧头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好。”那天晚上的茶室,
灯光格外温暖。苏清欢煮着茶,季宴礼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她。茶汤煮好,她递给他一杯,
他接过,却没有喝,只是看着她:“苏清欢,我们是不是……可以试着,
像真正的夫妻一样相处?”苏清欢的心猛地一跳,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那里满是温柔和试探。她用力点点头,眼眶再次湿润。季宴礼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软,带着淡淡的茶香。他的手温暖而有力,包裹着她的手,
仿佛要将所有的温柔都传递给她。他慢慢起身,走到她身边,弯腰将她揽进怀里。
怀抱宽阔而温暖,带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苏清欢下意识地靠紧他,
鼻尖蹭过他的衬衫领口,心里满是安定。“清欢,”他低头,气息拂过她的发顶,“对不起,
以前让你受委屈了。”她摇摇头,抬手抱住他的腰,声音带着哽咽:“我没有受委屈。
”那天晚上,季宴礼没有回西边的房间。他送她到卧室门口,指尖摩挲着她的手背,
眼神灼热:“我可以进去坐会儿吗?”苏清欢脸颊泛红,轻轻点了点头。
房间里只开了床头灯,暖黄的光线勾勒出彼此的轮廓。他坐在床边,她站在他面前,
气氛有些微妙的暧昧。季宴礼伸手,轻轻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手臂紧紧环着她的腰。
苏清欢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和自己的心跳交织在一起,
格外清晰。“我以前,从来没想过婚姻会是什么样子。”他低头,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声音低沉,“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有人等我回家,有人为我煮茶,是这么温暖的事。
”苏清欢抬手,轻轻抚摸他的后背,动作带着安抚。他转过身,捧起她的脸,
指尖轻轻描摹她的眉眼,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清欢,我好像……爱上你了。
”话音落下,他慢慢靠近,吻落在她的额头,轻柔得像雪花。接着是眉毛,眼角,
最后停在她的唇上。他的吻很轻,带着茶汤的甘醇和他身上的雪松味,苏清欢闭上眼睛,
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回应着他的吻。这个吻温柔而绵长,
仿佛要将彼此过往所有的疏离都融化。灯光下,两人的身影紧紧相拥,窗外的雪还在飘,
室内却温暖得不像话。从那以后,他们的关系变得不一样了。
季宴礼会主动分享工作中的趣事,苏清欢会跟他吐槽生活里的小烦恼。
他开始习惯回家吃晚饭,她会提前问他想吃什么,学着做他爱吃的菜。偶尔他加班晚了,
她会留一盏灯,温一壶茶,等他回来。有一次,季宴礼的公司遇到一个棘手的项目,
连续几天都愁眉不展。苏清欢看在眼里,没有多问,只是每天晚上都给他煮一壶祁门红茶。
“祁门红茶性情温和,能安神,”她轻声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季宴礼捧着温热的茶杯,看着她眼底的关切,心里某个角落瞬间软了下来。那晚,
他抱着她坐在沙发上,第一次跟她说起工作上的难处,说起自己年少时被父亲严格要求,
一直活得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一点就辜负了期望。苏清欢静静地听着,
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动作温柔。等他说完,她抬头,吻了吻他的下巴:“季宴礼,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用总想着满足别人的期待,你也可以为自己活一次。”她的话,
像一束光,照亮了他心里阴暗的角落。他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下巴抵在她的肩窝,
呼吸温热:“有你在,就够了。”那个夜晚,他留在了她的房间。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照亮了彼此相握的手。他的动作温柔而克制,
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每一个触碰都充满了爱意。苏清欢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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