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生了锈的齿轮，卡顿着向前。
王磊的生活依旧被各种维修单填满。
电压不稳的情况越来越普遍，报修的单子雪片似的飞来，他和同事忙得脚不沾地。
工资没见涨，抱怨倒是听了一箩筐。
那天下午，他被派去一个高档小区维修地下停车场的照明线路。
刚走进停车场，一股浓重的、混合着铁锈和某种腐败甜腥的气味就扑面而来，比他在老旧配电室闻过的任何味道都更刺鼻。
“什么味儿啊这是？”
同行的年轻学徒小李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问。
“通风不好，霉了吧。”
王磊皱着眉，打亮头灯。
灯光扫过水泥柱子和管线交错的顶棚，投下扭曲晃动的阴影。
故障点在停车场最深处。
越往里走，那股怪味越浓，空气也愈发潮湿阴冷。
周围的车辆落满了灰尘，显然很久没人动过。
终于找到那个坏了的配电箱，打开一看，里面的情形让两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电缆绝缘皮不是正常老化龟裂，而是布满了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啃咬痕迹，像是被无数细小的牙齿反复撕磨过。
更诡异的是，破损处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暗绿色的苔藓状物质，摸上去湿滑粘腻，甚至在头灯照射下，隐隐反射出一种金属般的冷光。
“磊哥，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小李的声音有点发颤。
王磊没说话，用绝缘钳小心地拨弄了一下那“苔藓”，它居然微微收缩了一下，仿佛有生命一般。
他心头一跳，强作镇定：“不知道，新型霉菌吧。
别碰，干活。”
清理工作进行得很不顺利。
那苔藓极其顽固，附着在电缆和接线柱上，需要用力才能刮下来，而且断口处会渗出少许暗红色的粘液，散发着更浓郁的腥气。
墙壁内部，那种细碎的、仿佛无数爪子在混凝土上刮擦的声音时断时续，在空旷死寂的停车场里被放大，听得人头皮发麻。
“哥，你听见没？
墙里有声音……”小李时不时紧张地回头张望。
“老鼠，或者水管。”
王磊头也不抬，语气平静，但握着钳子的手心里全是汗。
他比小李更清楚，这声音不对劲。
这不是老鼠能弄出来的动静，更像是……某种更大、更沉重的东西在墙壁的夹层里缓慢移动。
好不容易修好线路，合上电闸。
头顶的日光灯管闪烁了几下，惨白的光线亮起，勉强驱散了部分黑暗。
两人都松了口气。
“赶紧走，这地方邪性。”
小李催促道。
王磊收拾工具，目光扫过旁边一根粗大的承重柱。
在头灯光圈的边缘，他隐约看到柱体与地面相接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缩了回去，只留下一小片湿漉漉的痕迹。
他没声张，加快动作，和小李几乎是逃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地下空间。
回到物业办公室交接，工作人员正对着对讲机抱怨：“……B区3栋的业主又投诉了，说家里的宠物鹦鹉这两天烦躁不安，总撞笼子，羽毛掉了一地……对，就是那家平时最温顺的……”王磊默默签完维修单，走出大楼。
傍晚的天空依旧是那种令人不安的紫红色，像是淤血的伤口。
街边的行道树在暮色中投下过于浓重的阴影，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听起来也莫名带上了几分躁动。
手机推送了一条本地新闻，标题是“多名市民报告夜间失眠、焦虑，专家建议减少电子产品使用”。
评论区有人调侃：“不是手机的问题，是这鬼天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回家路上，他看到几个工人在抢修一段坍塌的马路护栏。
不是车祸撞的，护栏扭曲断裂的方式很奇特，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从内部撑破。
旁边的人行道上，地砖拱起，裂缝里钻出几株他从未见过的、颜色艳丽得诡异的蘑菇。
夜晚的出租屋并不宁静。
远处偶尔会传来短暂的、分辨不出来源的尖锐鸣叫，或者重物落地的闷响，打破夜的沉寂。
隔壁邻居家养的狗，平时很乖，最近却总在深夜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呜咽。
王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白天停车场那粘腻的触感、墙内的刮擦声、柱角诡异的痕迹，还有天空中挥之不去的压抑感，种种画面在他脑中盘旋。
他坐起身，目光落在桌上那本蒙尘的旧书上。
鬼使神差地，他走过去，拿起那本书，拂去灰尘。
就着昏暗的台灯，他再次翻看那些潦草的字迹和古怪的图解。
“气脉”、“周天”、“五行”……依旧是些玄乎其玄的概念。
但当他看到一幅描绘“气”在体内循环路径的经络图时，电工的本能让他愣了一下。
这图……怎么有点像弱电系统的布线图？
主干道，分支，节点……虽然标注的符号完全不同，但那种能量流动、回路闭合的概念，竟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这个荒谬的联想让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他摇摇头，把书合上。
这世界是有点不对劲，但他只是个电工，修好眼前的线路、赚够下个月的房租，才是他该操心的事。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被异样天光染红的城市轮廓。
霓虹灯依旧闪烁，却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失去了往日的鲜活。
这座城市，他赖以生存的、熟悉无比的钢铁森林，正从细微之处开始，悄然变质。
一种莫名的预感，像冰冷的蛇，缠绕上他的心口。
或许，老张的幻听、老头的疯话、还有那些层出不穷的“怪事”，并不全是空穴来风。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只能看着，等着，在这越来越诡异的宁静里，继续他普通电工的生活，首到……某些东西彻底打破这脆弱的平衡。
夜更深了。
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下水道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绝非人类或己知动物能发出的低吼。
而绝大多数人，在日渐不安的睡梦中，对此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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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进停车场，一股浓重的、混合着铁锈和某种腐败甜腥的气味就扑面而来，比他在老旧配电室闻过的任何味道都更刺鼻。
“什么味儿啊这是？”
同行的年轻学徒小李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问。
“通风不好，霉了吧。”
王磊皱着眉，打亮头灯。
灯光扫过水泥柱子和管线交错的顶棚，投下扭曲晃动的阴影。
故障点在停车场最深处。
越往里走，那股怪味越浓，空气也愈发潮湿阴冷。
周围的车辆落满了灰尘，显然很久没人动过。
终于找到那个坏了的配电箱，打开一看，里面的情形让两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电缆绝缘皮不是正常老化龟裂，而是布满了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啃咬痕迹，像是被无数细小的牙齿反复撕磨过。
更诡异的是，破损处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暗绿色的苔藓状物质，摸上去湿滑粘腻，甚至在头灯照射下，隐隐反射出一种金属般的冷光。
“磊哥，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小李的声音有点发颤。
王磊没说话，用绝缘钳小心地拨弄了一下那“苔藓”，它居然微微收缩了一下，仿佛有生命一般。
他心头一跳，强作镇定：“不知道，新型霉菌吧。
别碰，干活。”
清理工作进行得很不顺利。
那苔藓极其顽固，附着在电缆和接线柱上，需要用力才能刮下来，而且断口处会渗出少许暗红色的粘液，散发着更浓郁的腥气。
墙壁内部，那种细碎的、仿佛无数爪子在混凝土上刮擦的声音时断时续，在空旷死寂的停车场里被放大，听得人头皮发麻。
“哥，你听见没？
墙里有声音……”小李时不时紧张地回头张望。
“老鼠，或者水管。”
王磊头也不抬，语气平静，但握着钳子的手心里全是汗。
他比小李更清楚，这声音不对劲。
这不是老鼠能弄出来的动静，更像是……某种更大、更沉重的东西在墙壁的夹层里缓慢移动。
好不容易修好线路，合上电闸。
头顶的日光灯管闪烁了几下，惨白的光线亮起，勉强驱散了部分黑暗。
两人都松了口气。
“赶紧走，这地方邪性。”
小李催促道。
王磊收拾工具，目光扫过旁边一根粗大的承重柱。
在头灯光圈的边缘，他隐约看到柱体与地面相接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缩了回去，只留下一小片湿漉漉的痕迹。
他没声张，加快动作，和小李几乎是逃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地下空间。
回到物业办公室交接，工作人员正对着对讲机抱怨：“……B区3栋的业主又投诉了，说家里的宠物鹦鹉这两天烦躁不安，总撞笼子，羽毛掉了一地……对，就是那家平时最温顺的……”王磊默默签完维修单，走出大楼。
傍晚的天空依旧是那种令人不安的紫红色，像是淤血的伤口。
街边的行道树在暮色中投下过于浓重的阴影，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听起来也莫名带上了几分躁动。
手机推送了一条本地新闻，标题是“多名市民报告夜间失眠、焦虑，专家建议减少电子产品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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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他看到几个工人在抢修一段坍塌的马路护栏。
不是车祸撞的，护栏扭曲断裂的方式很奇特，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从内部撑破。
旁边的人行道上，地砖拱起，裂缝里钻出几株他从未见过的、颜色艳丽得诡异的蘑菇。
夜晚的出租屋并不宁静。
远处偶尔会传来短暂的、分辨不出来源的尖锐鸣叫，或者重物落地的闷响，打破夜的沉寂。
隔壁邻居家养的狗，平时很乖，最近却总在深夜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呜咽。
王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白天停车场那粘腻的触感、墙内的刮擦声、柱角诡异的痕迹，还有天空中挥之不去的压抑感，种种画面在他脑中盘旋。
他坐起身，目光落在桌上那本蒙尘的旧书上。
鬼使神差地，他走过去，拿起那本书，拂去灰尘。
就着昏暗的台灯，他再次翻看那些潦草的字迹和古怪的图解。
“气脉”、“周天”、“五行”……依旧是些玄乎其玄的概念。
但当他看到一幅描绘“气”在体内循环路径的经络图时，电工的本能让他愣了一下。
这图……怎么有点像弱电系统的布线图？
主干道，分支，节点……虽然标注的符号完全不同，但那种能量流动、回路闭合的概念，竟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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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摇头，把书合上。
这世界是有点不对劲，但他只是个电工，修好眼前的线路、赚够下个月的房租，才是他该操心的事。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被异样天光染红的城市轮廓。
霓虹灯依旧闪烁，却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失去了往日的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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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莫名的预感，像冰冷的蛇，缠绕上他的心口。
或许，老张的幻听、老头的疯话、还有那些层出不穷的“怪事”，并不全是空穴来风。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只能看着，等着，在这越来越诡异的宁静里，继续他普通电工的生活，首到……某些东西彻底打破这脆弱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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