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程真。1998年,我高考失利,没能去成梦想中的师范大学,
一个人揣着两百块钱去了北京。我在教培行业摸爬滚打,从一个月薪三百的小助教,
做到了年入百万的金牌名师。我嫁给一个学生家长,一个北京土著,有房有车,生了个儿子。
所有人都说我的人生逆袭了。直到行业寒冬降临,丈夫劝我回归家庭,我觉得可笑,离了婚,
带着积蓄回到老家。一次偶然,我回到母校,
看见光荣榜上赫然挂着一个“优秀教师”的照片。她也叫程真。一个盘踞在我母校,
偷走了我名字,更偷走了我整个人生的女人。我看着她父亲,
那个当年主管我们县招生的教育局长,如今的副县长,我笑了。
一通尘封已久的电话拨了出去。电话那头的人,是我曾经教过的一个学生的父亲,
一个当年想帮我被我拒绝的男人。他说:“程老师,我等这个电话很久了。现在,
可以告诉我需要我做什么了吗?”游戏,开始了。这一次,我不仅要拿回我的名字。
我还要让他们,连本带利地吐出他们吞下的所有东西。1.回到原点“程真,
你别闹了行不行?”方建明把车钥匙扔在玄关柜上,发出一声脆响。“公司那边都谈好了,
给你保留职位,每个月八千块基本工资,社保照交。你就在家带带孩子,等风头过去不行吗?
”我正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箱,闻言只是停了一下,继续把儿子的几件换洗衣服叠好放进去。
“方建明,我跟你说过,这不是风头不风头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天大的问题?
不就是不让你上课了吗?你在家备课,研究课程,不是一样吗?非得抛头露面?
”他的声音开始不耐烦。我扣上行李箱,站起身,看着他。这个男人,我孩子的父亲,
我的丈夫。当初他追我的时候,说最欣赏我的,就是我在讲台上发光的样子。现在,也是他,
第一个想把我的光掐灭。“我不是在闹。”我语气很平淡,“我只是在通知你我的决定。
我带孩子回我妈那儿住一阵子。北京这边,房子车子都是你的,我什么都不要。
存款一人一半,我那份已经转出来了。离婚协议,我打印了两份,在茶几上,你看一下,
没问题就签字。”方建明愣住了。他大概以为我最多就是回娘家住几天,耍耍脾气。
他没想到,我直接王炸。“离……离婚?程真你疯了?”他冲过来想抓我的手,被我躲开了。
“就为这点事?咱们孩子才三岁!你忍心让他没有一个完整的家?”我看着他,
忽然觉得有点想笑。“方建明,家之所以是家,不是因为有本结婚证。是因为里面的人,
彼此尊重,互相扶持。”“我从一个月薪三百的助教,
干到给咱们家换这套一百六十平的房子,你跟我说过扶持吗?”“现在,我的事业没了,
你说这是‘这点事’?”“你想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并肩作战的爱人,
你想要的是一个能给你生儿子、还能顺便赚钱的保姆。现在保姆不能赚钱了,
你就想让她老老实实待在厨房里。”“对不起,我这个保姆,不干了。”我说完,
拉起行李箱就往外走。儿子在卧室睡着了,我不想吵醒他。方建明在我身后咆哮:“程真!
你今天走出这个门,就别想再回来!你一个外地女人,离了婚,还带着个拖油瓶,
你以为你日子能好过?”我拉开门,回头看了他最后一眼。“我的日子好不好过,
不用你操心。”“但你的日子,肯定不会像以前那么好过了。”说完,我关上了门。
把我和他,还有我那看似风光的七年北京婚姻,一起关在了里面。我从不走回头路。
无论是事业,还是男人。2.同名同姓我老家,一个南方的小县城。空气总是湿漉漉的,
带着植物腐烂和泥土混合的气息。和我生活了十年的北京,完全是两个世界。北京是干燥的,
凌厉的,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割每个人的时间和梦想。我妈对我离婚的决定没说什么。
她只是默默地把我最喜欢吃的菜摆上桌,然后把外孙抱在怀里颠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家里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们娘俩。”我眼眶有点发酸,扒了一大口饭塞进嘴里。
回到县城的日子很慢。我每天送儿子去幼儿园,然后就去县里唯一一家星巴克坐着,
用笔记本电脑写我的教案。我虽然离开了北京的机构,但没离开这个行业。我要自己干。
线上,一对一。我手里有的是过去几年积攒下来的学生资源和口碑。一天下午,
我接到一个电话,是我高中同学张超打来的。他是县一中的老师,
也是我们高中同学会的组织委员。“程真,听说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刚回来没多久。怎么了?”“下周末同学会,
在县里新开的那个酒店,你可一定要来啊。大家都想见见你这个当年的大学霸。”大学霸?
我自嘲地笑了一声。一个高考失利,连师范大学都没考上的人,算什么学霸。但张超很热情,
我不好推辞,就答应了。同学会那天,我把儿子交给我妈,一个人去了。十年没见,
很多人都变了样。油腻的,秃顶的,大腹便便的。女同学倒是保养得不错,
凑在一起聊的都是老公、孩子、婆媳关系。我插不上话,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果汁。
张超端着酒杯过来,坐到我旁边。“程真,你怎么一个人坐这儿?不跟她们聊聊?
”“没什么好聊的。”“也是,你跟她们不一样。”张超喝了口酒,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跟你说个事,你可别觉得奇怪。”“什么事?”“我们学校,也有个老师,
叫程真。”我的心,咯噔一下。“哦?这么巧?”“是啊,教语文的,教得特别好,
还是市里的优秀教师呢。跟你当年一样,文科学霸。”张超感慨道,“不过她可比你命好,
人家是正儿八经的京州师范大学毕业的,一毕业就通过人才引进回了我们学校。
”京州师范大学。我当年填报的第一志愿。那个我差了十几分,没能去成的学校。我的手指,
下意识地捏紧了杯子。“她……长什么样?”“挺漂亮的,个子高高的,皮肤也白。对了,
她老公家可厉害了,她公公,是咱们县的副县长,姓周。”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周副县长。我记得他。当年,他还是县教育局的局长。我叫程真。
她也叫程真。她上了我没能上的大学。她进了我梦寐以求的学校。她的人生,
是我曾经规划过无数次的蓝图。这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多巧合吗?
3.光荣榜上的脸同学会结束后,我一夜没睡。我打开电脑,登录上京州师范大学的官网。
在校友名录里,我输入了“程真”两个字。很快,一张证件照弹了出来。照片上的女孩,
留着齐刘海,笑得很甜。入学年份,1998年。中文系。所有信息,
都和我当年填报的志愿,一模一样。但那张脸,不是我。我死死地盯着那张脸,
想从上面看出点什么。但我什么也看不出来。那是一张陌生的,带着点得意的脸。这张脸,
在我奋斗、挣扎、彻夜不眠的十年里,正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一切。第二天,
我鬼使神差地去了县一中。正是课间,学生们在操场上打闹。我站在学校门口,
看着那栋熟悉的教学楼。公告栏上,贴着一张大红色的光荣榜。
“热烈祝贺我校程真老师荣获市级优秀教师称号”。下面配了一张她的生活照。照片里,
她站在讲台上,笑得温婉知性。就是官网上那张脸。我拿出手机,对着那张照片,拍了一张。
然后,我转身就走。我没有进去。现在还不是时候。回到家,我把我当年的准考证、成绩单,
所有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都从一个旧箱子里翻了出来。准考证上的照片已经有些泛黄。
那上面的我,留着短发,眼神清亮,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我把这张照片,
和手机里那个“程真”老师的照片,放在了一起。像是两个平行时空的对话。一个,
是真实的我。一个,是偷窃者。我需要证据。一个能把这张温婉知性的假面,
彻底撕碎的证据。我开始联系我所有能联系上的高中同学。我问他们,记不记得当年我们班,
除了我,还有没有第二个叫程真的人。所有人的回答,都是没有。我又去了市档案馆。
我想查当年的高考档案。但工作人员告诉我,九十年代的纸质档案,查询手续非常复杂,
需要学校和教育局同时开具证明。这条路,走不通。我知道,对方的父亲,现在是副县长。
在县城这个小地方,他就是天。我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想通过正常途径去撼动他,
无异于以卵击石。我坐在档案馆门口的台阶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里,
第一次涌起一股无力感。难道,就这么算了吗?让我的人生,
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另一个人占据?不。我不甘心。我拿出手机,翻到一个号码。
一个我存了很久,但一次都没打过的号码。备注是:裴屹。一个我曾经教过的,
最难搞的学生的父亲。也是一个,当年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对我说过“程老师,
如果你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随时找我”的男人。
4.裴屹的电话我盯着“裴屹”这两个字,看了足足有十分钟。最终,还是把手机收了起来。
我不能找他。至少现在不能。这是我的战争,我必须先靠自己。求人,是最后的选择。尤其,
是求裴屹那样的男人。我到现在都摸不清他的底细。他儿子裴然,是我一对一辅导的学生。
一个聪明到近乎妖孽,也顽劣到无法无天的少年。我花了一年的时间,才让他肯坐在书桌前,
安安分分地听我讲完一堂课。而裴屹,作为他的父亲,我只见过三次。第一次,
是签辅导合同。他开着一辆很低调的奥迪A6,穿着一身看不出牌子的休闲装,
但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暴露了他的身家。他话不多,只是看着我,
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程老师,我只有一个要求。让他考上人大附中。
”“如果考不上呢?”我问。“那是你的问题。”他说。第二次,是裴然在学校跟人打架,
把人打进了医院。我被老师叫去学校。我到的时候,裴屹已经在了。他没发火,也没骂人。
只是站在那里,那个被打学生的家长,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就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家长开的公司,最大的客户,就是裴屹手里的一个子公司。第三次,
是裴然拿到人大附中录取通知书那天。裴屹请我吃饭。就在那顿饭上,他跟我说:“程老师,
你是个很有能力,也很有原则的人。你以后,应该有更大的舞台。”然后,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随时找我。”名片上,
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没有任何头衔。我当时只是礼貌性地收下了。
我没想过自己会真的有求于他。我习惯了靠自己。可是现在,我发现,有些墙,
真的不是只靠努力就能撞开的。我决定换个思路。既然官方途径走不通,那就走民间。
我要找到那个“程真”,跟她当面对质。我要看看,她那张温婉的假面下,
到底藏着一颗怎样肮脏的心。我打听到,她每周三下午,都会去县里的一家瑜伽馆。
周三下午,我去了。我在瑜伽馆的休息区,等了两个小时。终于,看见她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粉色的瑜伽服,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确实是个美人。几个女人围在她身边,
一口一个“程老师”地叫着,语气里满是奉承。她微笑着,应付着每一个人,姿态优雅,
滴水不漏。我端着一杯水,装作不经意地朝她走了过去。然后,脚下一滑,
“不小心”把水全泼在了她身上。“哎呀!”她惊呼一声。周围的人也乱成一团。“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一边道歉,一边手忙脚乱地用纸巾去帮她擦。我的指尖,
“无意”间碰到了她的胳膊。很光滑,很细腻。就是这双手,拿起了本该属于我的笔,
写下了本该属于我的人生。她皱着眉,躲开我的手。“没关系。”语气虽然客气,
但眼神里的厌恶和嫌弃,藏都藏不住。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真的,
很对不起你,程老师。”我故意加重了“程老师”三个字。她愣了一下,显然没反应过来。
我笑了笑,说:“我叫程真,我们同名同姓,真巧。”这一次,她的脸色,是真的变了。
5.一场鸿门宴她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了下去。那双漂亮的眼睛里,
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是吗?是很巧。”她理了理被弄湿的衣服,
对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想绕开我走。我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我上前一步,拦住她。“程老师,别急着走啊。相逢即是缘,何况我们还这么有缘。
我请你喝杯咖啡,就当是赔罪了。”我笑得很真诚。周围的人看着我们,
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骑虎难下,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吧。
”我们去了瑜伽馆对面的咖啡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她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一直不说话。我在等。等她先开口。我知道她心里一定翻江倒海,比我更沉不住气。果然,
过了没两分钟,她开口了。“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她在试探我。“我就是本地人。
”我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说,“我只是,出去念了几年书,又工作了几年,刚回来不久。
”我把“念了几年书”这几个字,说得特别慢,特别清晰。她的手,抖了一下。
咖啡洒出来一点,滴在手背上。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你……在哪儿念的书?
”“北京。”我答得很快,“一个不怎么样的学校,说出来怕程老师你笑话。不像你,
京州师范大学的高材生。”我终于看到了她脸上那张完美的面具,裂开了一条缝。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程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说。”“好啊。
”我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我想问问程老师,1998年的夏天,你在哪里?
”她的瞳孔,猛地一缩。“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不明白?”我笑了,“那我换个问法。
你手里的那份京州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是你的吗?”“当然是我的!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瞬间尖利起来。咖啡厅里的人,都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她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压低声音。“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
但你要是再敢胡说,我就报警了!”“报警?”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好啊,
你报啊。我正好也想让警察同志来评评理,看看这世上,有没有偷了别人的人生,
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人。”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进她的心里。
她的脸,彻底白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知道,我赌对了。她心虚了。
“程真,我警告你……”“你没资格叫我的名字。”我打断她,声音冷了下去,“现在,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把不属于你的东西,原原本本地还给我,然后滚出我的视线。二,
我们法庭上见。你自己选。”她看着我,眼神里有恐惧,有怨毒,但更多的是不甘心。
“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证据?”“我有没有证据,你很快就知道了。”我站起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刚从北京回来。我在北京,做了十年老师。
专门教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所以,我不缺钱,更不缺跟你耗下去的时间和精力。”“你,
还有你那个当局长的爸爸,最好想清楚了。”说完,我没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咖啡厅。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一场硬仗,还在后头。但我一点都不怕。因为我拿的是正义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