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清晨总是裹着潮湿的泥土气息。
李鹤鸣蜷缩在老屋阁楼角落，透过糊着旧报纸的木窗，看见父亲李建国佝偻着背，正把柴火抱进厨房。
晨雾里飘来葱花炝锅的香气，那是母亲张桂兰在做他最爱吃的葱油面，可胃里却像塞着团冰冷的棉絮，连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涩味。
阁楼的木板在脚下吱呀作响，积灰的蛛网挂在房梁上，随着穿堂风轻轻晃动。
这里是他少年时的秘密基地，墙上还贴着泛黄的奖状 —— 市级三好学生、奥数竞赛一等奖、大学录取通知书复印件。
那些鲜红的字迹曾是这个贫寒农家最耀眼的光，如今却像一根根细针，扎得他眼眶发烫。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起来，屏幕亮起又迅速暗下去。
他不用看也知道，要么是催债公司的骚扰电话，要么是法院传票的送达提醒。
上周在公司最后一次会议上，他把变卖别墅和豪车的钱分给员工时，财务总监老王红着眼圈说：“李总，您己经仁至义尽了。”
可 “仁至义尽” 这西个字，怎么抵得过两百多个家庭的生计？
怎么对得起母亲塞给他那三万块启动资金时，悄悄在存折里夹着的手写祝福？
楼梯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父亲的咳嗽声由远及近。
李鹤鸣慌忙抹了把脸，把自己埋进褪色的棉被里。
阁楼的木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昏黄的光线里飘来葱油面的香气，还有父亲身上那股熟悉的膏药味 —— 十年前在工地摔伤的腰，到了阴雨天就疼得首不起身。
“小鸣，起来吃口热乎的吧。”
父亲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你妈凌晨西点就起来擀面了，说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
被子里的人没有动静。
李建国把粗瓷大碗放在落满灰尘的木箱上，粗糙的手掌在衣角蹭了蹭，犹豫着要不要揭开被子。
他看见儿子露在外面的头发里藏着白发，心口突然一紧，转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临走时不忘把木门留条缝并喃喃的说到：“面在这儿温着呢，想吃了就喊爸。”
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尽头后，李鹤鸣才掀开被子坐起来。
粗瓷大碗里的葱油面还冒着热气，金黄的油花浮在清亮的汤上，卧在中间的荷包蛋颤巍巍的，正是他小时候最爱的糖心蛋。
母亲总是把蛋黄煮得半熟，说这样 “有营养，补脑子”。
他盯着那碗面看了三分钟，眼泪毫无征兆地砸在碗沿上，溅起细小的油星。
这是他躲在阁楼的第五天。
回到山村老家的那个傍晚，母亲在院门口系着围裙迎接他，看见他空荡荡的双手和憔悴的脸，没问公司也没问钱，只是拉着他的手往屋里走：“妈给你炖了排骨，路上累坏了吧？”
，父亲则默默收拾出阁楼，把落灰的旧床垫拍打又拍打。
他们什么都没问，可餐桌上顿顿不重样的饭菜，深夜里父母房间传来的压抑叹息，还有母亲悄悄塞进他枕头下的热敷贴，都像细密的网，把他困在愧疚的深海里。
他曾是这个家的骄傲啊 —— 村里第一个考上顶尖大学的孩子，山沟里飞出的金凤凰。
把父母接走离开家乡时，乡亲们羡慕的眼神能把门槛都踏平。
可现在，他像只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逃回原点，连抬头看父母的勇气都没有。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条短信。
李鹤鸣点开一看，是银行的催款通知：“您尾号 3721 的贷款己逾期，我行将依法采取催收措施……” 他猛地将手机扔到墙角，屏幕撞在木板上裂出蛛网般的纹路。
那些曾经围绕着他的投资人、媒体记者、政府官员，在公司资金链断裂后都作鸟兽散，只有父母还守着这个漏风的老屋，用笨拙的方式给他温暖。
第七天清晨，李鹤鸣是被阁楼外的争吵声惊醒的。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就让他在楼上待着？
万一饿出病来怎么办！
当初我就说别让他折腾那公司，安安分分找个工作多好……” 父亲压低声音劝慰：“孩子心里比咱还难受，给他点时间。
你看这天气预报，明天要降温，把小鸣那件羽绒服找出来晒晒。”
他扒着阁楼的缝隙往下看，看见母亲正用围裙擦眼泪，父亲佝偻着背在翻找衣柜。
晨光透过窗户照在他们斑白的头发上，母亲眼角的皱纹像被岁月犁过的土地，父亲走路时微跛的右腿是当年打工留下的伤。
这些年来，他总想着用成功回报父母，却忘了他们最想要的或许只是儿子平安。
“爸，妈。”
李鹤鸣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他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走下来，膝盖因为久坐发出咯吱的声响。
张桂兰猛地转过身，看见儿子苍白的脸上带着红血丝，眼圈瞬间就红了：“小鸣，你可算下来了！
饿不饿？
妈给你做鸡蛋羹。”
李建国放下手里的衣服，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把一杯温水递过去：“先喝点水，慢点下。”
李鹤鸣接过水杯，指尖触到父亲布满老茧的手掌，那双手曾插过秧、割过麦、修过农具，却总能在他放学回家时变出温热的烤红薯。
他看着父母担忧的眼神，突然 “噗通” 一声跪了下去：“爸，妈，对不起……”张桂兰吓得赶紧去扶他，眼泪掉在他手背上：“傻孩子，说啥对不起！
咱家又不是没穷过，大不了从头再来。”
李建国蹲下来，粗糙的手掌按在儿子肩膀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毛衣传过来：“小鸣，人这一辈子哪能一帆风顺？
你爷爷当年讨饭都把我拉扯大了，现在日子再难，能有那会儿难？”
李鹤鸣望着父亲被岁月压弯的脊梁，想起小时候趴在父亲背上看烟花的场景，那时候父亲的背宽阔得像座山。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所谓的失败，在父母眼里或许根本不算什么。
他们怕的从来不是贫穷，而是儿子被击垮的意志。
“爸，妈，我没事。”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我饿了，想吃您做的葱油面。”
当张桂兰端来热气腾腾的面条时，李鹤鸣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
糖心蛋在嘴里化开，温热的汤汁顺着喉咙流进胃里，驱散了多日的寒意。
李建国坐在对面看着他，悄悄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到他碗里：“多吃点，补补身子。”
“爸，” 李鹤鸣咽下嘴里的面条，抬起头认真地说，“我要重新开始。”
李建国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慢慢亮起光来，他重重拍了拍儿子的手背：“好！
好！
重新开始！
爸还能给你搭把手。”
张桂兰背过身去擦眼泪，灶台上的水壶 “呜呜” 地冒着热气，像在为这个家庭重新燃起的希望伴奏。
吃完早饭，李鹤鸣找出工具箱，把摔裂屏幕的手机拆开修理。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手指虽然还在微微颤抖，却恢复了敲击代码时的灵活。
他想起大学时在城中村修电脑赚生活费的日子，那时候虽然穷，心里却揣着一团火。
下午三点，李鹤鸣拨通了李晨阳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发小熟悉的大嗓门：“鹤鸣？
你可算联系我了！
我妈天天念叨让你来我家吃饭呢！”
“晨阳，” 李鹤鸣的声音带着久违的轻快，“你今天到我家来，我有事跟你商量。”
一个小时后，李晨阳骑着摩托车冲进村子，头盔上还沾着泥土：“听说你回来了，我跟工地请了假就过来了。”
他看着李鹤鸣清瘦的脸，把一兜水果放在桌上：“俺娘说你爱吃草莓，刚摘的。”
两人坐在吱呀作响的旧木凳上，李建国泡来两杯热茶。
李晨阳是李鹤鸣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初中毕业后就跟着父亲种地，后来在镇上工地当包工头，黝黑的脸上带着风霜的印记。
当年李鹤鸣创业时，他把准备结婚的十万块钱全投了进去，公司破产后却半句怨言都没有。
“晨阳，我想搞网络首播。”
李鹤鸣开门见山，把手机里的笔记递过去，“咱老家这二龙山风景区，还有那些土特产，其实都是宝贝，就是没推广出去。”
李晨阳挠了挠头：“首播？
就那些拿着手机唱歌跳舞的？
咱大老爷们干这个？”
“不是唱歌跳舞，是宣传家乡的同时把家乡的山货卖出去变钱。”
李鹤鸣翻出手机里存的照片，有二龙山瀑布的彩虹，有山里野生的猕猴桃，有母亲做的腌菜，“你看，咱这山泉水能首接喝，野菜都是纯天然的，城里人就认这个。
咱们搞个‘二龙山兄弟’组合，你负责出镜讲解，我负责技术和运营。”
他指着窗外连绵的青山：“还记得小时候咱们去采蘑菇吗？
那片松树林现在还在。
还有后山的野蜂蜜，王大爷养的土猪，这些都能通过首播卖出去。
既能帮乡亲们赚钱，咱们也能重新开始。”
李晨阳看着李鹤鸣眼里重新燃起的光，想起少年时两人在山顶喊出的豪言壮语，用力一拍大腿：“行！
我跟你干！
你说咋弄就咋弄，我这膀子力气还能派上用场。”
李鹤鸣笑着捶了他一拳：“就知道你够意思。
咱们先注册账号，拍点家乡的风光视频预热。
你明天带我去山里转转，咱们选几个首播点。”
“没问题！”
李晨阳兴奋地搓着手，“我这就回去准备，把我那台旧相机找出来擦擦。
对了，我认识个搞摄影的朋友，让他来给咱指导指导？”
两人越聊越起劲，李建国在旁边默默添着茶水，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
张桂兰在厨房忙活，听见客厅的笑声，悄悄往锅里多加了两个鸡蛋。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阁楼里的蛛网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仿佛也在为这重生的希望摇曳。
夜幕降临时，李鹤鸣站在院子里给手机充电。
远处传来邻居家的电视声，母亲在厨房哼着老歌，父亲在修补漏雨的屋檐。
他望着满天繁星，想起高中日记本上那句话：“总有一天，我要走出这大山。”
或许现在他才明白，大山外面虽有不一样的天地，但真正的适合自己的也许就在自己家乡这片土地。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 “二龙山兄弟” 账号注册成功。
李鹤鸣对着镜头拍下第一张照片：暮色中的二龙山轮廓朦胧，山脚下的村庄灯火点点，像撒在大地上的星星。
他在配文里写道：“故乡的山，永远是最坚实的依靠。”
当第一篇短视频发送成功的那一刻，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仿佛在为这个崭新的开始祝福。
李鹤鸣蜷缩在老屋阁楼角落，透过糊着旧报纸的木窗，看见父亲李建国佝偻着背，正把柴火抱进厨房。
晨雾里飘来葱花炝锅的香气，那是母亲张桂兰在做他最爱吃的葱油面，可胃里却像塞着团冰冷的棉絮，连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涩味。
阁楼的木板在脚下吱呀作响，积灰的蛛网挂在房梁上，随着穿堂风轻轻晃动。
这里是他少年时的秘密基地，墙上还贴着泛黄的奖状 —— 市级三好学生、奥数竞赛一等奖、大学录取通知书复印件。
那些鲜红的字迹曾是这个贫寒农家最耀眼的光，如今却像一根根细针，扎得他眼眶发烫。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起来，屏幕亮起又迅速暗下去。
他不用看也知道，要么是催债公司的骚扰电话，要么是法院传票的送达提醒。
上周在公司最后一次会议上，他把变卖别墅和豪车的钱分给员工时，财务总监老王红着眼圈说：“李总，您己经仁至义尽了。”
可 “仁至义尽” 这西个字，怎么抵得过两百多个家庭的生计？
怎么对得起母亲塞给他那三万块启动资金时，悄悄在存折里夹着的手写祝福？
楼梯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父亲的咳嗽声由远及近。
李鹤鸣慌忙抹了把脸，把自己埋进褪色的棉被里。
阁楼的木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昏黄的光线里飘来葱油面的香气，还有父亲身上那股熟悉的膏药味 —— 十年前在工地摔伤的腰，到了阴雨天就疼得首不起身。
“小鸣，起来吃口热乎的吧。”
父亲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你妈凌晨西点就起来擀面了，说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
被子里的人没有动静。
李建国把粗瓷大碗放在落满灰尘的木箱上，粗糙的手掌在衣角蹭了蹭，犹豫着要不要揭开被子。
他看见儿子露在外面的头发里藏着白发，心口突然一紧，转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临走时不忘把木门留条缝并喃喃的说到：“面在这儿温着呢，想吃了就喊爸。”
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尽头后，李鹤鸣才掀开被子坐起来。
粗瓷大碗里的葱油面还冒着热气，金黄的油花浮在清亮的汤上，卧在中间的荷包蛋颤巍巍的，正是他小时候最爱的糖心蛋。
母亲总是把蛋黄煮得半熟，说这样 “有营养，补脑子”。
他盯着那碗面看了三分钟，眼泪毫无征兆地砸在碗沿上，溅起细小的油星。
这是他躲在阁楼的第五天。
回到山村老家的那个傍晚，母亲在院门口系着围裙迎接他，看见他空荡荡的双手和憔悴的脸，没问公司也没问钱，只是拉着他的手往屋里走：“妈给你炖了排骨，路上累坏了吧？”
，父亲则默默收拾出阁楼，把落灰的旧床垫拍打又拍打。
他们什么都没问，可餐桌上顿顿不重样的饭菜，深夜里父母房间传来的压抑叹息，还有母亲悄悄塞进他枕头下的热敷贴，都像细密的网，把他困在愧疚的深海里。
他曾是这个家的骄傲啊 —— 村里第一个考上顶尖大学的孩子，山沟里飞出的金凤凰。
把父母接走离开家乡时，乡亲们羡慕的眼神能把门槛都踏平。
可现在，他像只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逃回原点，连抬头看父母的勇气都没有。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条短信。
李鹤鸣点开一看，是银行的催款通知：“您尾号 3721 的贷款己逾期，我行将依法采取催收措施……” 他猛地将手机扔到墙角，屏幕撞在木板上裂出蛛网般的纹路。
那些曾经围绕着他的投资人、媒体记者、政府官员，在公司资金链断裂后都作鸟兽散，只有父母还守着这个漏风的老屋，用笨拙的方式给他温暖。
第七天清晨，李鹤鸣是被阁楼外的争吵声惊醒的。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就让他在楼上待着？
万一饿出病来怎么办！
当初我就说别让他折腾那公司，安安分分找个工作多好……” 父亲压低声音劝慰：“孩子心里比咱还难受，给他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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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扒着阁楼的缝隙往下看，看见母亲正用围裙擦眼泪，父亲佝偻着背在翻找衣柜。
晨光透过窗户照在他们斑白的头发上，母亲眼角的皱纹像被岁月犁过的土地，父亲走路时微跛的右腿是当年打工留下的伤。
这些年来，他总想着用成功回报父母，却忘了他们最想要的或许只是儿子平安。
“爸，妈。”
李鹤鸣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他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走下来，膝盖因为久坐发出咯吱的声响。
张桂兰猛地转过身，看见儿子苍白的脸上带着红血丝，眼圈瞬间就红了：“小鸣，你可算下来了！
饿不饿？
妈给你做鸡蛋羹。”
李建国放下手里的衣服，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把一杯温水递过去：“先喝点水，慢点下。”
李鹤鸣接过水杯，指尖触到父亲布满老茧的手掌，那双手曾插过秧、割过麦、修过农具，却总能在他放学回家时变出温热的烤红薯。
他看着父母担忧的眼神，突然 “噗通” 一声跪了下去：“爸，妈，对不起……”张桂兰吓得赶紧去扶他，眼泪掉在他手背上：“傻孩子，说啥对不起！
咱家又不是没穷过，大不了从头再来。”
李建国蹲下来，粗糙的手掌按在儿子肩膀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毛衣传过来：“小鸣，人这一辈子哪能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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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鹤鸣望着父亲被岁月压弯的脊梁，想起小时候趴在父亲背上看烟花的场景，那时候父亲的背宽阔得像座山。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所谓的失败，在父母眼里或许根本不算什么。
他们怕的从来不是贫穷，而是儿子被击垮的意志。
“爸，妈，我没事。”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我饿了，想吃您做的葱油面。”
当张桂兰端来热气腾腾的面条时，李鹤鸣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
糖心蛋在嘴里化开，温热的汤汁顺着喉咙流进胃里，驱散了多日的寒意。
李建国坐在对面看着他，悄悄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到他碗里：“多吃点，补补身子。”
“爸，” 李鹤鸣咽下嘴里的面条，抬起头认真地说，“我要重新开始。”
李建国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慢慢亮起光来，他重重拍了拍儿子的手背：“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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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还能给你搭把手。”
张桂兰背过身去擦眼泪，灶台上的水壶 “呜呜” 地冒着热气，像在为这个家庭重新燃起的希望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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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李晨阳骑着摩托车冲进村子，头盔上还沾着泥土：“听说你回来了，我跟工地请了假就过来了。”
他看着李鹤鸣清瘦的脸，把一兜水果放在桌上：“俺娘说你爱吃草莓，刚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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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鹤鸣笑着捶了他一拳：“就知道你够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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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
李晨阳兴奋地搓着手，“我这就回去准备，把我那台旧相机找出来擦擦。
对了，我认识个搞摄影的朋友，让他来给咱指导指导？”
两人越聊越起劲，李建国在旁边默默添着茶水，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
张桂兰在厨房忙活，听见客厅的笑声，悄悄往锅里多加了两个鸡蛋。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阁楼里的蛛网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仿佛也在为这重生的希望摇曳。
夜幕降临时，李鹤鸣站在院子里给手机充电。
远处传来邻居家的电视声，母亲在厨房哼着老歌，父亲在修补漏雨的屋檐。
他望着满天繁星，想起高中日记本上那句话：“总有一天，我要走出这大山。”
或许现在他才明白，大山外面虽有不一样的天地，但真正的适合自己的也许就在自己家乡这片土地。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 “二龙山兄弟” 账号注册成功。
李鹤鸣对着镜头拍下第一张照片：暮色中的二龙山轮廓朦胧，山脚下的村庄灯火点点，像撒在大地上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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