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灯的光芒碎成千万片，落在江雾裸露的肩颈上。
她站在金桂奖颁奖典礼的舞台中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奖杯冰凉的底座。
镁光灯像潮水般涌来，记者们的镜头在黑暗中连成闪烁的星河，每一道光都像要钻进她的皮肤里，把这刻的荣光刻进骨血。
“第32届金桂奖最佳女主角——江雾！”
颁奖嘉宾的声音还在穹顶回荡，台下的掌声浪涛般拍打着耳膜。
江雾微微偏头，避开最刺眼的一束追光，目光扫过前排坐着的导演们、制片人，最后落在观众席角落里那个模糊的身影上。
是陈导，《风痕》的导演。
此刻他正举着酒杯遥遥示意，眼里的红血丝比庆功宴上的还重。
江雾忽然笑了。
不是红毯上精心练习过的标准弧度，而是从嘴角蔓延开的、带着点野性的弧度。
她举起奖杯，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让她想起在西北戈壁拍《风痕》的那个冬天。
那时候她每天裹着三件羽绒服，在零下二十度的风里站十二个小时。
饰演的林晚秋是个守着废弃油井的寡妇，台词加起来不超过五十句，所有情绪都得靠眼神和指尖的颤抖来演。
有场戏是林晚秋发现丈夫的遗物里藏着别的女人的照片，陈导要求她“笑出眼泪来”。
她在风口站了整整三个小时，把那张道具照片翻来覆去看了不下百遍。
首到第七次NG时，风把她的围巾卷进抽油机，她看着那团灰扑扑的毛线被齿轮绞成碎片，突然就明白了林晚秋的绝望——不是撕心裂肺的痛，是钝刀子割肉般的、连哭都嫌费力气的麻木。
“谢谢陈导，”江雾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带着点未经修饰的沙哑，“您当初说，演员得把自己活成角色的影子。
现在看来，我大概是把影子种进骨头里了。”
台下爆发出善意的笑声。
陈导红着眼眶摆手，像是在说“这丫头还是这么不饶人”。
江雾低头看着奖杯上自己的倒影，那上面的女人穿着高定星空裙，妆容精致，眼神却带着股没被磨平的锐气。
二十五岁，凭借一部零宣传、零流量的现实主义文艺片拿下影后，圈内人说她是天纵奇才，也有人暗讽她运气太盛，迟早要摔跟头。
她不在乎。
从电影学院毕业那天起，她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不是热搜上的“小花”标签，不是粉丝疯狂的应援，是站在镜头前时，那种灵魂被角色彻底占据的战栗。
就像《风痕》最后一场戏，林晚秋把所有照片烧了，坐在井边看日出，她对着镜头笑了整整一分钟，首到太阳爬上山头，陈导喊“卡”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
“感谢《风痕》里的林晚秋，”江雾的声音轻了些，带着点只有自己能懂的虔诚，“是她让我知道，所有沉默的痛苦，都在等待一个被看见的瞬间。”
掌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热烈。
她看见经纪人张姐在台下比着“OK”的手势，看见几个相熟的演员举杯祝贺，还看见……司珩的空位。
心口莫名空了一下。
颁奖前半小时，他发来最后一条消息：“临时有个实验数据出了问题，走不开。
等你回来，庆功宴在实验室补给你。”
江雾当时回了个“滚”，指尖却在屏幕上停了很久。
那个总是穿着白大褂、眼神比显微镜还专注的男人，大概永远不懂这种聚光灯下的荣耀对她意味着什么。
可奇怪的是，此刻握着沉甸甸的奖杯，她最想看到的，竟然是他皱眉看表的样子。
“最后，”她扬了扬下巴，把那点莫名的情绪压下去，笑容重新变得张扬，“谢谢所有不看好我的人。
你们的质疑，比任何奖杯都更能让我保持清醒。”
说完，她转身走下舞台，裙摆扫过台阶时带起一阵风。
后台立刻涌上来一群人，祝贺声、恭喜声此起彼伏，张姐扑过来抱住她，差点把奖杯撞掉：“祖宗！
你刚才最后那句太敢说了！
明天肯定上热搜！”
江雾被她晃得头晕，笑着推开她：“上就上，反正我影后在手，怕什么？”
化妆师过来补妆，造型师整理着她的裙摆，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不停，是各种祝贺信息。
江雾靠在沙发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觉得有点不真实。
几个月前还在戈壁吃沙子，现在却站在华语电影最高领奖台上，人生的剧本，有时候比她演过的任何角色都戏剧。
“车备好了，去庆功宴的场地。”
张姐拿着手机跑过来，“陈导他们都等着呢，还有几个投资方想跟你聊聊下部戏。”
江雾点点头，站起身时，奖杯的底座在灯光下折射出一道冷光，像极了司珩实验室里的激光束。
她忽然想起出发前，司珩在电话里说的话：“别喝太多酒，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知道了，陈景润。”
她当时不耐烦地挂了电话，现在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和他的聊天框，打字：“奖杯比你实验室的烧杯好看。”
发送成功的瞬间，手机被张姐一把抢过去塞进包里：“走了走了，记者都堵在门口了！”
江雾被簇拥着往外走，穿过拥挤的人群，闪光灯在眼前炸开一朵朵金色的花。
她扬起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在想，司珩看到那条消息，会不会又皱着眉说“幼稚”。
黑色的保姆车停在门口，车窗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江雾靠在后座上，终于松了口气。
司机发动汽车，平稳地汇入夜色中的车流。
城市的霓虹在车窗上流淌成彩色的河，她闭上眼，鼻尖似乎还能闻到《风痕》片场的风沙味，耳边是林晚秋无声的叹息。
“对了，”江雾忽然睁开眼，看向副驾驶的张姐，“刚才颁奖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台下好像有个穿黑衣服的人，一首在盯着我看？”
张姐愣了一下：“黑衣服？
那么多人，谁不是盯着影后看啊？
你想多了吧。”
江雾没再说话，重新闭上眼睛。
或许是太累了，她想。
毕竟，今晚的荣光太盛，足以让任何细微的异常都变得模糊不清。
车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卷起几片落叶，拍在玻璃上沙沙作响。
江雾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指尖轻轻敲着膝盖，心里盘算着庆功宴要应付多少人，要喝多少酒，以及……结束后，要不要真的让那个学物理的书呆子来接她。
她不知道的是，前方路口的监控摄像头，正诡异地闪烁着红光。
更不知道，这场驶向庆功宴的车程，终点不是觥筹交错的宴会厅，而是足以撕碎一切的深渊。
此刻的江雾，还沉浸在金桂奖的余温中，像所有刚刚抵达巅峰的人一样，对即将到来的命运转折，一无所知。
她站在金桂奖颁奖典礼的舞台中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奖杯冰凉的底座。
镁光灯像潮水般涌来，记者们的镜头在黑暗中连成闪烁的星河，每一道光都像要钻进她的皮肤里，把这刻的荣光刻进骨血。
“第32届金桂奖最佳女主角——江雾！”
颁奖嘉宾的声音还在穹顶回荡，台下的掌声浪涛般拍打着耳膜。
江雾微微偏头，避开最刺眼的一束追光，目光扫过前排坐着的导演们、制片人，最后落在观众席角落里那个模糊的身影上。
是陈导，《风痕》的导演。
此刻他正举着酒杯遥遥示意，眼里的红血丝比庆功宴上的还重。
江雾忽然笑了。
不是红毯上精心练习过的标准弧度，而是从嘴角蔓延开的、带着点野性的弧度。
她举起奖杯，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让她想起在西北戈壁拍《风痕》的那个冬天。
那时候她每天裹着三件羽绒服，在零下二十度的风里站十二个小时。
饰演的林晚秋是个守着废弃油井的寡妇，台词加起来不超过五十句，所有情绪都得靠眼神和指尖的颤抖来演。
有场戏是林晚秋发现丈夫的遗物里藏着别的女人的照片，陈导要求她“笑出眼泪来”。
她在风口站了整整三个小时，把那张道具照片翻来覆去看了不下百遍。
首到第七次NG时，风把她的围巾卷进抽油机，她看着那团灰扑扑的毛线被齿轮绞成碎片，突然就明白了林晚秋的绝望——不是撕心裂肺的痛，是钝刀子割肉般的、连哭都嫌费力气的麻木。
“谢谢陈导，”江雾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带着点未经修饰的沙哑，“您当初说，演员得把自己活成角色的影子。
现在看来，我大概是把影子种进骨头里了。”
台下爆发出善意的笑声。
陈导红着眼眶摆手，像是在说“这丫头还是这么不饶人”。
江雾低头看着奖杯上自己的倒影，那上面的女人穿着高定星空裙，妆容精致，眼神却带着股没被磨平的锐气。
二十五岁，凭借一部零宣传、零流量的现实主义文艺片拿下影后，圈内人说她是天纵奇才，也有人暗讽她运气太盛，迟早要摔跟头。
她不在乎。
从电影学院毕业那天起，她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不是热搜上的“小花”标签，不是粉丝疯狂的应援，是站在镜头前时，那种灵魂被角色彻底占据的战栗。
就像《风痕》最后一场戏，林晚秋把所有照片烧了，坐在井边看日出，她对着镜头笑了整整一分钟，首到太阳爬上山头，陈导喊“卡”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
“感谢《风痕》里的林晚秋，”江雾的声音轻了些，带着点只有自己能懂的虔诚，“是她让我知道，所有沉默的痛苦，都在等待一个被看见的瞬间。”
掌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热烈。
她看见经纪人张姐在台下比着“OK”的手势，看见几个相熟的演员举杯祝贺，还看见……司珩的空位。
心口莫名空了一下。
颁奖前半小时，他发来最后一条消息：“临时有个实验数据出了问题，走不开。
等你回来，庆功宴在实验室补给你。”
江雾当时回了个“滚”，指尖却在屏幕上停了很久。
那个总是穿着白大褂、眼神比显微镜还专注的男人，大概永远不懂这种聚光灯下的荣耀对她意味着什么。
可奇怪的是，此刻握着沉甸甸的奖杯，她最想看到的，竟然是他皱眉看表的样子。
“最后，”她扬了扬下巴，把那点莫名的情绪压下去，笑容重新变得张扬，“谢谢所有不看好我的人。
你们的质疑，比任何奖杯都更能让我保持清醒。”
说完，她转身走下舞台，裙摆扫过台阶时带起一阵风。
后台立刻涌上来一群人，祝贺声、恭喜声此起彼伏，张姐扑过来抱住她，差点把奖杯撞掉：“祖宗！
你刚才最后那句太敢说了！
明天肯定上热搜！”
江雾被她晃得头晕，笑着推开她：“上就上，反正我影后在手，怕什么？”
化妆师过来补妆，造型师整理着她的裙摆，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不停，是各种祝贺信息。
江雾靠在沙发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觉得有点不真实。
几个月前还在戈壁吃沙子，现在却站在华语电影最高领奖台上，人生的剧本，有时候比她演过的任何角色都戏剧。
“车备好了，去庆功宴的场地。”
张姐拿着手机跑过来，“陈导他们都等着呢，还有几个投资方想跟你聊聊下部戏。”
江雾点点头，站起身时，奖杯的底座在灯光下折射出一道冷光，像极了司珩实验室里的激光束。
她忽然想起出发前，司珩在电话里说的话：“别喝太多酒，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知道了，陈景润。”
她当时不耐烦地挂了电话，现在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和他的聊天框，打字：“奖杯比你实验室的烧杯好看。”
发送成功的瞬间，手机被张姐一把抢过去塞进包里：“走了走了，记者都堵在门口了！”
江雾被簇拥着往外走，穿过拥挤的人群，闪光灯在眼前炸开一朵朵金色的花。
她扬起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在想，司珩看到那条消息，会不会又皱着眉说“幼稚”。
黑色的保姆车停在门口，车窗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江雾靠在后座上，终于松了口气。
司机发动汽车，平稳地汇入夜色中的车流。
城市的霓虹在车窗上流淌成彩色的河，她闭上眼，鼻尖似乎还能闻到《风痕》片场的风沙味，耳边是林晚秋无声的叹息。
“对了，”江雾忽然睁开眼，看向副驾驶的张姐，“刚才颁奖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台下好像有个穿黑衣服的人，一首在盯着我看？”
张姐愣了一下：“黑衣服？
那么多人，谁不是盯着影后看啊？
你想多了吧。”
江雾没再说话，重新闭上眼睛。
或许是太累了，她想。
毕竟，今晚的荣光太盛，足以让任何细微的异常都变得模糊不清。
车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卷起几片落叶，拍在玻璃上沙沙作响。
江雾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指尖轻轻敲着膝盖，心里盘算着庆功宴要应付多少人，要喝多少酒，以及……结束后，要不要真的让那个学物理的书呆子来接她。
她不知道的是，前方路口的监控摄像头，正诡异地闪烁着红光。
更不知道，这场驶向庆功宴的车程，终点不是觥筹交错的宴会厅，而是足以撕碎一切的深渊。
此刻的江雾，还沉浸在金桂奖的余温中，像所有刚刚抵达巅峰的人一样，对即将到来的命运转折，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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