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农历七月十五子时23:50
地点:城中村"双生公寓"301室
场景1:电梯异象
玄真子蹲在301室门口消防通道的水泥台阶上,指尖的香烟燃到过滤嘴,烫得他猛地缩回手。烟蒂落在积水中,溅起的水珠沾湿了他深蓝色道袍的下摆——这件道袍是师父临终前亲手缝补的,领口还绣着半枚褪色的雷纹符。他下意识摸向胸口,那枚从终南山求来的雷击枣木护身符正烫得惊人,像是有一团看不见的火在布料下灼烧,贴着皮肤的位置甚至能感受到细微的震动。
耳后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玄真子抬手去摸,指尖触到一片凸起的纹路。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他看清那是几道青色的血管状纹路,从耳后根蜿蜒向太阳穴,像一条刚从冬眠中苏醒的小蛇。三年前师父躺在病床上的警告骤然在脑海中炸开:"真子,若有朝一日见此青纹,便是克苏鲁低语已入三魂七魄。七日之内,要么驱邪成功,要么沦为邪祟的养料,切记,切记。"
师父的话还没在脑海中消散,身后老式电梯的金属摩擦声突然刺破了城中村深夜的死寂。那声音绝非钢缆老化的吱呀声,更像有人用钝刀在生锈的金属上反复切割,每一下都带着刻意的、折磨人的节奏。玄真子猛地站起身,桃木法杖在掌心转了个圈,杖身刻着的二十八星宿纹路泛起极淡的青光——这是法器感知到邪祟时的预警。
他快步冲到电梯口,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斑驳的金属按钮面板上,正从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黏稠得像刚凝固不久的黑狗血。那些液体顺着按钮的纹路蔓延,逐渐将数字"3"浸泡成深褐色。更诡异的是,那原本清晰的"3"字笔画竟开始缓慢蠕动,横画扭曲成波浪状,竖画分裂出细小的分支,最终竟拼成了《十洲记》中记载的坎卦——象征水与险的卦象,此刻却透着令人心悸的邪性。
"见鬼了!"四楼突然传来王阿婆的尖叫声,那声音带着破音的恐惧,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玄真子来不及细想,抬脚踹向电梯门,同时握紧桃木法杖,杖尖狠狠砸向按钮面板。"天雷咒"的口诀脱口而出:"天雷隐隐,地雷迢迢,降魔斩邪,速现真招!"
雷光从杖尖迸发的瞬间,电梯井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低频嘶吼。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人的脑髓,玄真子只觉得太阳穴像是被无数肥腻的蛆虫疯狂啃噬,眼前开始浮现混乱的幻象:翻滚的黑雾中,无数黏腻的触须在黑暗里舞动,触须顶端的吸盘上吸附着残缺的人脸,其中一张苍白的侧脸,竟与他失踪三年的妹妹玄灵有七分相似。
"师妹!"玄真子失声惊呼,理智险些被幻象吞噬。就在这时,电梯门"轰隆"一声轰然洞开,一股腐臭的血雾扑面而来,呛得他连连咳嗽。雾气散去后,他看清了轿厢内的景象——王阿婆的尸体正以违背物理规律的姿势倒吊着悬浮在半空,花白的头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腐烂的手指死死抠着轿厢内壁的"4"楼按钮,指骨都嵌进了金属板里,留下深深的凹陷。
玄真子咬咬牙,再次挥动桃木法杖,一道碗口粗的雷光射向王阿婆的尸体。本应净化邪祟的雷法,却在触及老人脖颈时被一团突然冒出的黑雾吞噬,雷光瞬间湮灭,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他心里一沉,下意识摸向怀里的朱砂粉袋,却听见"啪"的一声轻响,粉袋骤然炸开,红色的朱砂粉撒了他一身,在空中凝结成细小的符文,可刚一接触血雾就瞬间溃散,连粉末都被黑雾吞噬得干干净净。
电梯井深处传来"咕叽咕叽"的拖拽声,像是有巨大的软体生物在潮湿的井底爬行。紧接着,玻璃碎裂的脆响清晰地传来,玄真子的心猛地一沉——那是王阿婆挂在钥匙串上的招财猫摆件碎裂的声音。三天前,王阿婆的女儿在车祸中去世,他帮着老人处理后事时,还见她攥着这个巴掌大的陶瓷摆件哭着说:"这是我家丫头小时候用零花钱给我买的,说能招财辟邪,要跟着我一辈子。"
此刻,那破碎的摆件残骸正随着一股黑液从电梯井底部缓缓上浮,黑液中还漂浮着几根细如发丝的触须,触须顶端的吸盘上,赫然沾着一小块蓝色的布料——那是玄灵失踪时穿的连衣裙布料,玄真子记得清清楚楚,裙子的袖口还绣着一朵白色的小雏菊。他握紧桃木法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指尖的雷光跳动得越来越剧烈。他知道,这场发生在七月十五的电梯异象绝非偶然,妹妹的失踪,恐怕也与这栋诡异的双生公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场景2:阴间订单
陈默骑着二手电动车拐进双生公寓所在的小巷时,仪表盘"嘀嘀"响了两声,彻底暗了下去——电量耗尽。他烦躁地拍了拍仪表盘,骂了句"倒霉",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23:48,距离农历七月十五的子时只剩两分钟。
今晚的外卖单格外多,从傍晚六点跑到现在,他连一口水都没顾上喝。城中村的小巷里没有路灯,只有农历七月十五的月光透着诡异的惨白,照亮了双生公寓斑驳的外墙。墙面上爬满的爬山虎在夜风中摇曳,枝叶的影子落在地上,像无数只挥舞的黑手,看得人心里发毛。
陈默是个兼职外卖员,这栋双生公寓是他最不愿来的地方。半年前,他的发小张磊就是从这栋公寓的404室跳楼身亡的,死前还给他发了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公寓里有两个我,一个活着,一个死了,别来找我。"当时他只当是张磊失恋后的胡言乱语,直到警察找上门,他才知道发小真的没了。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自动亮起,一条新的外卖订单弹了出来。陈默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清下单信息时,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下单人:王阿婆;地址:双生公寓404室;商品:黄焖鸡米饭;备注栏里的字是刺眼的红色,像是用鲜血写就,透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刺骨的急迫:"现在!立刻!送到门口!"
王阿婆?陈默的手指开始发抖。他清楚地记得,三天前的下午,就是他和住在隔壁301的玄真子一起,把突发心脏病的王阿婆抬上救护车的。医生当时就说老人情况危急,第二天一早,社区居委会就传来了王阿婆去世的消息,还是他帮忙联系的殡仪馆。
"肯定是有人恶作剧。"陈默咬着牙自我安慰,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好几次"取消订单",可手机屏幕像被冻结了一般,无论怎么按都没有反应。更诡异的是,手机导航突然自动开启,目的地精准定位到双生公寓404室,路线规划的终点竟标注着一个黑色的棺材图标,导航语音也变成了一个沙哑的女声,重复着:"目的地冥府404号房,距离您100米,请尽快送达。"
陈默的心跳得飞快,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他拎起外卖箱里的黄焖鸡米饭,硬着头皮走进双生公寓的楼道。楼道里的声控灯早就坏了,他只能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往前走,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格外刺耳,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走到404室门口时,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比殡仪馆的停尸间还要刺鼻。陈默强忍着恶心,发现404室的门缝下正渗出一丝黏稠的黑液,像机油又像腐烂的血水,顺着门框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一个小小的水洼。水洼里倒映出他的脸,脸色苍白,眼神惊恐,像极了恐怖片里的主角。
他不敢多想,把黄焖鸡米饭的餐盒放在门口,转身就想跑。可刚迈出一步,脚踝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那只手的皮肤已经腐烂发黑,指甲缝里嵌着潮湿的泥土,手腕上还缠着王阿婆下葬时穿的寿衣布料,正是那布料上的绣线缠住了他的裤脚。
陈默僵硬地低下头,看见王阿婆的鬼魂正从404室的门缝里缓缓挤出。老人的脸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右半边脸颊的皮肤完全脱落,露出森森白骨,只剩下三颗发黄的牙齿摇摇欲坠,黑洞洞的眼窝里淌着黑血,一滴一滴落在他的白色运动鞋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你答应过...帮我给女儿送终..."鬼魂的声音嘶哑破碎,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他的脑海里回响。陈默突然想起,三天前王阿婆弥留之际,确实拉着他的手断断续续地拜托过这件事:"小陈啊,阿婆知道自己不行了...我女儿...她还在医院...你能不能...帮我送她最后一程..."可当时王阿婆的女儿已经因车祸去世,他只当是老人神志不清,随口应承了下来,没想到此刻竟成了鬼魂纠缠他的理由。
腐烂的手指突然塞进他的手心,陈默下意识地握紧,摸到一块冰凉的、带着霉味的东西——是半块绿豆糕。那是王阿婆最喜欢的零食,住在这栋公寓的人都知道,老人每天下午都会坐在楼下的石凳上,就着热茶吃一块绿豆糕。半年前张磊还笑着跟他说:"阿婆的绿豆糕比殡仪馆的香烛还灵,吃了能辟邪,下次我也求她给我一块。"这句话此刻在脑海中回响,让他浑身发冷。
手机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导航页面自动跳转,目的地从"双生公寓404室"变成了"冥府404号房",屏幕上浮现出诡异的波纹,像是某种脑波干扰的痕迹,不断闪烁着红色的警告符号。陈默猛地挣脱鬼魂的手,连滚带爬地冲下楼,直到骑上那辆没电的电动车,才敢回头看一眼——404室的门缝里,那只腐烂的手还伸在外面,似乎在向他招手。
他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狂跳,下意识地打开外卖箱想确认刚才的一切是不是幻觉。箱子的拉链不知何时被拉开了,里面除了剩下的几份外卖,还多了一个东西——一个巴掌大的青铜面具,面具上刻着狰狞的开山猛将纹路,额头上镶嵌着一颗暗红色的石头,正是王阿婆下葬时戴的那副傩戏面具。他分明记得,这面具已经随着老人的遗体一起火化了。
陈默颤抖着拿起面具,摸到内侧刻着的字迹,用手机光一照,是朱砂写的几行小字:"子时三刻,阴兵借道;双生之门,以血为钥。"他猛地看向手机电量,屏幕上赫然显示着"-100%",那诡异的波纹越来越密集,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从屏幕里钻出来。小巷里的风突然变大,吹得他浑身发冷,他隐约听见远处传来阴锣的声音,像是有队伍正在靠近——子时三刻,阴兵真的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