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伟,阿姨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八十八万八,一分不能少。这不光是彩礼,
更是我们家琳琳的脸面。”饭桌上,我妈刘敏端着一副冷漠的架子,
将一盘清蒸鱼稳稳地放在桌子中央,那双精明的眼睛却死死地锁着我对面的男友,陈俊。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连墙上挂钟的滴答声都变得格外刺耳。我心头一紧,
下意识地抓住了桌下的手。陈俊的掌心一片冰凉,还带着细密的冷汗。“阿姨,
您看……我跟琳琳是真心相爱的,我们在一起五年了。”陈俊的脸色煞白,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可的颤抖,“八十八万,对我来说确实……确实是个天文数字。
我才刚工作没几年,家里条件您也知道,我爸妈都是普通工人,把所有积蓄拿出来,
再把老家的房子卖了,也凑不齐这个数啊。”他说得情真意切,眼眶微微泛红,
一副被现实无情打击的痛苦模样。我心疼得厉害,猛地站起身来:“妈!你说什么呢?
你这不是卖女儿吗?我跟陈俊的感情,是用钱来衡量的吗?”“你给我坐下!
”我妈的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吓得我一个哆嗦。“大人说话,
有你插嘴的份吗?我养你这么大,让你吃好的穿好的,现在谈婚论嫁,为你多要点保障,
有错吗?脸面!懂不懂什么叫脸面?以后你嫁过去,婆家才不敢小瞧你!
”“我不要这种脸面!”我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要的不是保障,
是想拿这笔钱给你儿子买婚房吧!”我哥比我大三岁,谈了个女朋友,
对方家里要求必须在市中心有套全款房才肯嫁。这事儿成了我妈最近最大的心病。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妈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像是被我戳中了痛处,
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我都是为了你好!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一场本该其乐融融的家庭晚宴,彻底变成了一场惨烈的批斗会。陈俊在一片混乱中,
始终扮演着那个无辜、善良又无助的角色。他拉着我的手,不停地劝我别跟妈妈吵,
他那双总是含情脉脉看着我的眼睛里,此刻蓄满了痛苦和隐忍。“琳琳,别说了,
别为了我和阿姨吵架。”他将我拉到他身后,自己迎上我妈冰冷的目光,深深地鞠了一躬,
“阿姨,对不起,是我没本事,让您失望了,让琳琳为难了。您给我一点时间,
我再去想想办法,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一定……”“行了,别演了。”我妈冷冷地打断他,
“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看不到八十八万八,你们的婚事就想都别想。”说完,
她直接起身进了卧室,“砰”的一声甩上了门。我再也忍不住,拉着陈俊就往外走。
站在楼下的夜风里,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如刀绞。“陈俊,你别听我妈的,
她就是被钱迷了心窍。我们会有办法的,大不了……大不了我们私奔!”陈俊回过身,
一把将我紧紧抱在怀里。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把脸埋在我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
带着哭腔:“琳琳,都怪我,都怪我没用。其实……其实去年有个机会的,
一个哥们带我做一个项目,当时要是投进去二十万,现在早就翻十倍了。可我当时胆子小,
想着得攒钱娶你,就没敢动……我要是当时拼一把,
现在又怎么会让你受这种委屈……”他的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我的心里。
原来他不是没有机会,是为了我,才放弃了成为有钱人的机会。
无尽的愧疚和心疼瞬间淹没了我,我抱着他,哭着说:“不怪你,不怪你,是我妈太过分了。
钱我们再一起赚,都会有的。”他没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抱着我,
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那一刻,我以为我们是全世界最相爱也最悲情的恋人,
却不知道,他埋在我肩头的脸上,没有一丝泪水,只有一抹算计得逞的、冰冷的笑意。
2.那一晚之后,我和我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冷战。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用沉默对抗她的“暴政”。她也不来劝我,整个家里的空气都像是结了冰。第三天下午,
我接到了陈俊的电话。他的声音沙哑又疲惫,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琳琳,出来见一面吧,
在咱们第一次约会的那个咖啡馆。”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冲到咖啡馆的时候,陈俊已经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他瘦了,眼下一片乌青,
桌上的咖啡一口没动,指间的烟蒂却已经堆满了烟灰缸。看到我,他掐灭了烟,
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琳-琳,你来了。”“陈俊,你怎么样?是不是没休息好?
我跟你说,你别着急,钱的事情我再跟我妈谈……”“别谈了。”他打断我,
声音低沉得可怕,“琳琳,我们……分手吧。”“你说什么?”我如遭雷击,
整个人都僵住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是幻听。他垂下眼眸,不敢看我,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我配不上你。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
也满足不了阿姨的要求。我不想再看到你为了我和家里闹翻,不想再让你受委屈了。
长痛不如短痛,我们……就这样吧。”“我不分!我不要分手!”我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是不是我妈逼你了?是不是她又找你说什么了?陈俊,
你看着我,我们五年的感情,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吗?”他终于抬起头,
那双我曾经最爱的眼睛里,此刻满是痛苦和挣扎,他一字一句地说:“琳琳,是我没用。
你值得更好的。忘了我吧。”说完,他决绝地掰开我的手,站起身,
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馆。我瘫坐在椅子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窗外阳光正好,
可我却觉得浑身冰冷,像是坠入了万丈深渊。是我,是我妈妈,是她亲手毁了我的幸福,
是她用那可笑的八十八万,逼走了我最爱的人。我哭着跑回家,像一头发疯的狮子,
冲进我妈的房间,声嘶力竭地对她吼:“你满意了?你现在满意了?陈俊跟我分手了!
为了你那八十八万,你逼走了你女儿的幸福!你开心了吗?”我妈正坐在梳妆台前敷面膜,
听到我的话,她只是缓缓地揭下面膜纸,透过镜子,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我,
语气平淡得近乎冷酷:“分了就分了。这种连八十八万都拿不出来的男人,
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那是八十八万!不是八十八块!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努力?
你知不知道他为了我放弃了什么?”我歇斯底里地喊着,
把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全都扫到了地上。“啪!”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狠狠地甩在了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我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妈。
这是她第一次打我。“你给我清醒一点!”她指着我的鼻子,手都在发抖,“林伟,
我告诉你,今天你觉得我狠,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我看着她陌生的脸,
只觉得一阵心寒。感谢她?我只会恨她一辈子!我哭着跑回自己的房间,锁上门,
将自己摔在床上,任由泪水浸湿枕头。我恨我妈,恨她的冷酷无情,恨她的唯利是图。
也就是在那一天,我决定,我要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家。
3.我在悲痛中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星期。我拉黑了我妈所有的联系方式,收拾了几件衣服,
搬到了大学时租住过的一个老旧小区里。我想,等我攒够了钱,我就去把陈俊找回来。
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为了麻痹自己,
我开始疯狂地收拾屋子,想把所有关于过去的痕迹都清理掉。
在清理一个落满灰尘的旧木箱时,我找到了外公留下的遗物。外公在我上大学时就去世了,
他是个很温和的老人,生前最疼我。箱子里大多是些旧书和信件,在最底下,
我翻出了一个红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泛黄的地契,还有一封信。
地契是城郊一处老四合院的。那地方我小时候去过,早就荒废了,杂草丛生,破败不堪。
我一直以为那房子早就被收回去了,没想到地契还在我这。我拆开那封信,是外公写给我的。
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依旧能看出笔锋的苍劲有力。信里,外公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嘱咐我要好好生活,要带眼识人,末了,他用很重的笔墨写了一句:“谨防笑面虎,
其心最毒。”谨防笑面虎?我当时没太在意,只当是老人家的临终嘱咐,
随手将信和地契又放回了盒子里。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我本不想接,
但对方锲而不舍地打来第二个,第三个。我有些不耐烦地划开接听键:“喂?哪位?
”“您好,请问是林伟林小姐吗?”电话那头是一个非常客气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我是鸿运地产的客户经理,我姓王。冒昧打扰您,是想跟您咨询一下,
您名下位于东城区槐树胡同的那处四合院,是否有意向出售?”我愣了一下:“四合院?
你们怎么知道的?”“林小姐,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最近在配合市政规划,
对东城那一片区进行商业开发。您那处院子正好在核心规划区内,
所以我们想跟您谈谈收购的事宜。我们非常有诚意,价格方面,绝对好商量。”我心里一动,
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们能出多少钱?”对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然后用一种既兴奋又谨慎的口吻说:“林小姐,根据初步评估,我们愿意出……八千万。
当然,这只是初步报价,如果您愿意坐下来详谈,价格还有上升的空间。”“多……多少?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伤心过度,出现了幻听。
“八千万!人民币!”王经理加重了语气,生怕我听不清,“林小姐,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
我们见个面,把合同签了?”我握着手机,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八千万……这个数字像一颗炸雷,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我,林伟,一个普通的上班族,
一个刚刚因为八十八万彩礼而被逼分手的可怜虫,一夜之间,成了亿万富婆?
巨大的震惊和不真实感过后,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联系那个王经理,而是颤抖着手,
点开了微信。我想把这个消息告诉陈俊。我想告诉他,我们有钱了,我们再也不用分开了!
可就在我点开朋友圈,想看看他最近动态的时候,一张照片,像一盆冰水,
从头到脚将我浇了个透心凉。那是一个我们共同的大学同学发的朋友圈,
定位在一家高端汽车品牌的4S店。照片里,几个人围着一辆崭新的保时捷卡宴,
笑得一脸灿烂。而在人群的最中央,那个穿着一身笔挺西装,意气风发地靠在车门上,
笑得比谁都开心的男人,不是我那“心碎欲绝、穷困潦倒”的前男友陈俊,又是谁?
照片的发布时间,是昨天下午。也就是他跟我提出分手的第二天。我的血液,在这一刻,
寸寸结冰。4.一种彻骨的寒意,从我的脚底板,瞬间窜到了天灵盖。我反复看着那张照片,
将它放大,再放大。没错,是他。照片里的陈俊,容光焕发,神采飞扬,
和我记忆中那个在咖啡馆里双眼通红、憔ें悴不堪的男人判若两人。
他身上那套阿玛尼的西装,我认得,上个月我们逛街时他看过,当时他摸着吊牌咋舌,
说这辈子都穿不起。可现在,他不仅穿上了,还笑得那么春风得意。
一个刚刚因为拿不出八十八万彩礼而被迫与五年女友分手,心碎到要去“砸锅卖铁”的男人,
第二天就出现在保时捷4S店,喜提百万豪车?逻辑上根本说不通。
除非……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疯狂滋生。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愤怒和背叛感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脏,但我知道,现在不是情绪失控的时候。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一个号码。“喂,耗子,是我,林伟。”耗子是我大学时的学弟,
毕业后自己开了家侦探社,专做一些“私人业务”。“哟,伟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可听说了啊,你跟陈俊那小子掰了?说吧,是不是想查他?给你打八折。
”耗子在电话那头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腔调。“我给你双倍价钱。
”我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给我查他,
查他这半年所有的银行流水、通话记录、开房记录,还有,他身边是不是有别的女人。
我要最详细的资料,越快越好。”挂了电话,我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而憔悴的脸,
眼神却一点点变得坚定和狠戾。然后,我做了一件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的事。我从黑名单里,
把陈俊的号码拖了出来,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
像是在KTV。“喂?琳琳?”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和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声音哽咽,充满了委屈和思念:“陈俊……是我。
我好想你……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钱的事情我再去求我妈,我给她跪下,她一定会同意的!
你别不要我……”我一边哭,一边在心里对自己说,林伟,你要演,
你要演出全世界最卑微、最离不开他的样子。电话那头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
他才用一种带着叹息和宠溺的语气说:“傻瓜,哭什么。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啊。
可是……我不想你受委-屈。”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和从前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看到了那张照片,我一定又会沉溺在他这该死的温柔里。“我不委屈!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陈俊,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好不好?”“好了好了,别哭了,你一哭我心都碎了。”他轻声安抚着我,“这样,
你先冷静一下,等我这边……等我这边处理好一些事情,我就去找你,好吗?乖,听话。
”他三言两语,就把我打发了。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我脸上的泪痕未干,
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处理好一些事情?
是处理好怎么把我这个碍事的穷前女友彻底甩掉,然后风风光光地去当富家女的乘龙快婿吗?
陈俊,你最好祈祷,别让我查出什么。否则,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万劫不复。两天后,
耗子把第一批资料发到了我的邮箱。打开邮件的手,微微颤抖。邮件里,
是陈俊近三个月的银行流水。没有大额进账,
但每个月都有好几笔五位数以上的现金取款记录,加起来足足有三十多万。
一个口口声声说在为我们未来攒钱的男人,在背着我偷偷取走我们联名账户里所有的积蓄。
而邮件的附件里,还有一个女人的资料。苏晴,28岁,本地知名企业家苏振海的独生女。
照片上的苏晴,长相明艳,气质出众,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而她和陈俊的通话记录,
密密麻麻,占满了整整三页纸。最刺眼的一条,是在陈俊跟我提出分手的前一天晚上,
凌晨两点。通话时长,59分钟。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
5.我死死地盯着照片上苏晴的脸,恨不得将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原来,
那个在我面前扮演着深情苦主,说着“砸锅卖铁也要娶你”的男人,
转身就在另一个女人的温柔乡里彻夜缠绵。那通长达59分钟的深夜通话,他们在聊什么?
是聊着如何设计这场“彩礼逼婚”的戏码,好让他金蝉脱壳,
名正言顺地甩掉我这个穷酸的绊脚石吗?还是在嘲笑我的愚蠢和天真,
嘲笑我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还傻傻地以为他是为爱牺牲?愤怒和恶心,像是翻涌的岩浆,
几乎要将我的理智烧毁。但我知道,我还不能倒下。耗子的资料里,附上了苏晴的日常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