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是高敏感宝宝，只要我的眼神不对，她就会闹着跳楼。
爸爸害怕我惹妈妈不开心，再也不许我直立行走，不许我开口说话。
因为妈妈喜欢狗，爸爸给了我一个项圈，让我扮成小狗哄妈妈开心。
我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家里，孩子不可以是孩子。
爸爸总是耐心的跟我说：“妈妈为了生你才得了这个病，所以你要哄她开心。”
从那天起，我把自己真的当成了小狗。
睡觉时，我钻进阳台冰冷的狗笼，那里很小，但很安全。
白天，我不穿衣服，跟野狗们一起在街上打滚、寻找食物。
好像只要我更像狗一点，身上的“人味”再少一点，妈妈就能多看我一眼。
直到妈妈生日，她破天荒的给我准备了一身漂亮衣服。
我笨拙地套上，想象自己是一个真正的人类孩子。
可妈妈却打了我一巴掌，惊叫出声，眼睛里好像我是什么怪物。
“你害我成现在这样，你这辈子只配当狗！看到你学人走路的样子真让我恶心！”
爸爸一把拎起我，扔进了冰冷的洗衣机里。
“好好在里面反省！等你学乖了再出来！”
洗衣机突然开始运转，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爸爸好像忘了，这台洗衣机，被他亲手设置了自动启动。
这样也好，妈妈再也不会因为我不开心了。
……
洗衣机里的泡泡像雪一样涌出，把我浑身都裹满了。
我呛了一口水，又苦又涩，却想起爸爸说过：“要哄妈妈开心。”
我蜷缩在滚筒里，学着平时哄她的样子，用尽力气叫出声：“汪！汪汪！”
多希望妈妈能像以前一样摸摸我的头，
扔一块骨头给我。
我想告诉妈妈，我再也不会去学着做人类小孩了。
只要妈妈开心，我可以一辈子不穿衣服当一个小狗。
可没有人理我。
水流更急了，我被猛地甩向玻璃门。
肋骨撞上金属内壁，我的五脏六腑被狠狠扭绞。
剧痛让我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泡沫趁机涌进喉咙，像水泥一样凝固在气管里。
透过布满水痕的玻璃，我看见妈妈靠在爸爸肩上哭泣。
她的手指着我，嘴唇一张一合。
“她又在吓我……快让她消失……我受不了了！”
爸爸一下下拍着她的背，
“好，你放心，我等一会就把她送走，不让她再出现在家里。”
爷爷和奶奶闻声跑来，看着妈妈的样子立刻皱紧了眉。
“那个丧门星是不是又气着倩倩了？当时生她的时候就害得倩倩大出血，生完了还让她得了这个病，弄得家里人心惶惶！”
爷爷唉声叹气：“这孩子真是造孽啊！当初就不该要！”
他们在客厅里，声嘶力竭地对着我辱骂。
那怨恨的眼神，仿佛我们不是亲人，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蜷缩在冰冷的滚筒里，任由水流撕扯。
尽管这些年除了爸爸，没有一个人对我有过半分好脸色，可心里却还是像在滴血。原来连爷爷奶奶也早就盼着我消失。
爸爸看着情绪逐渐失控的妈妈，一遍又一遍地轻抚她的后背：
“不怕不怕，我们不要她了。我把她先关起来，她暂时不会惹你不开心了。”
妈妈在他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地问：“真的吗？”
“真的。我保证，她再也不会让你难过了。”
我听见妈妈终于破涕为笑，
可是爸爸，洗衣机里真的好疼。
我不想再呆在里面了，我可以自己去街上当个野狗，不要你和妈妈管我。
你们放了我好不好。
“爸，爸。疼……”
我用尽全身力气，用头撞向洗衣机的玻璃门。
沉闷的响声被水流吞没，门纹丝不动。
“救……救我……”
泡沫从嘴角溢出，我只能发出最后几个音节：
“汪、汪汪……”
水再次倒灌进来，我的脑子里闪过好多好多画面。
最开始，妈妈好像没有现在这么恨我。
她只是不理我，眼神空空的，像透过我在看别的地方。
后来，她看我的眼神里越来越多恐惧，总是一个人对着墙角自言自语。
哪怕我发出最轻微的声音，妈妈都会抱着头蹲下来痛哭。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只记得爸爸把我搂在怀里，温柔地说：“学着做一只小狗，妈妈就会开心了。”
于是我开始不穿衣服，用两只手两只脚在地上爬行。
我开始学着吃地上的食物，把狗粮一颗颗咽下去。
隔壁的王奶奶总是趴在阳台栏杆上看着我，偷偷抹眼泪。
有一次她趁没人在楼下拦住我，紧紧抱住我：
“这孩子那么乖巧听话，偏偏遇上了这种爹妈。”
好像王奶奶才是对我最好的人。
滚筒又开始疯狂旋转。
这一次，我没有再挣扎。
血越流越多，眼泪，也越流越多。
相关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