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是被婚纱勒醒的。
缎面领口卡着喉咙，蕾丝袖管像铁箍似的嵌进胳膊，镜子里那个穿着洁白婚纱的女人，脸是她的脸，眼神却陌生得像淬了冰——这是她穿进书里的第三小时，正卡在“替身新娘被男主按在化妆镜前，强逼她戴上白月光的遗物项链”的情节节点。
“戴不戴？”
顾衍的声音从身后砸过来，带着烟草和雪松混合的冷味。他捏着那条珍珠项链的手青筋暴起，珍珠被攥得发颤，像要被捏碎似的。林晚盯着镜中他的倒影，突然笑出声：“顾总这是急着娶‘我’，还是急着给白月光找替身？”
按原情节，替身此刻该哭着求饶，可林晚偏要反着来。她抬手扯松领口，婚纱的露背设计让脊椎线条在镜中若隐若现——那上面有块月牙形的疤，是她现实中骑单车摔的，不知为何跟着穿进了书里。
顾衍的目光扫过那道疤，瞳孔骤缩。下一秒，他已经掐住她的后颈，把项链硬往她脖子上扣：“少废话！苏瑶的东西，你配戴是福气！”
“福气？”林晚猛地偏头，珍珠链擦着她的锁骨飞过，断成两截，珠子滚得满地都是。她转身时带倒了化妆台，口红、粉饼摔得粉碎，其中一支口红的金属管弹起来，正好划破她的手背，血珠滴在婚纱的白缎上，像绽开的红梅。
“顾衍你看清楚，”她抓起碎镜片抵在自己喉咙上，声音抖得像风中的烛火，眼神却亮得吓人，“我不是苏瑶！你要是再逼我，这婚纱今天就当丧服穿！”
她赌对了。顾衍的动作僵住了，目光死死钉在她手背上的血珠上，喉结滚动得厉害。林晚趁机踹开他，婚纱裙摆被踩在脚下，撕裂声刺啦响着，像在替她尖叫。
“疯了……你他妈疯了！”顾衍低吼，却没追上来。
林晚冲到玄关，正撞见顾衍的助理捧着个丝绒盒子站在那，见她冲出来，慌忙把盒子往身后藏。林晚眼疾手快地抢过来——里面是枚钻戒，内壁刻着缩写，不是苏瑶的“SY”，而是她现实中名字的首字母“LW”。
“这什么？”她举着戒指回头，顾衍的脸瞬间白了。
楼下突然传来汽车鸣笛，原书里此刻该是白月光苏瑶“恰好”回国，带着顾衍母亲的遗嘱出现，逼得替身当场让位。林晚咬咬牙，抓起桌上的水果刀藏进婚纱裙摆，拉开门就往下跑。
顾衍在她身后吼：“你去哪？！”
“去见你的白月光啊！”林晚冲下楼梯，正撞见门口那辆劳斯莱斯。车门打开，走下来的女人穿着香奈儿套装，手里捏着份文件，正是苏瑶——可她看到林晚的瞬间，突然尖叫一声，指着她的后背：“疤！你怎么会有这道疤？！”
林晚懵了。按原书，苏瑶根本没见过她，更不知道这道疤。
顾衍追下来，一把将林晚拽到身后，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铁青：“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我姐的东西就要被冒牌货抢光了！”苏瑶把文件砸过来，“妈临终前说，谁有这道疤，谁才是顾家的少奶奶！你以为我是回来抢婚的？我是来认亲的！”
文件散开，飘落在地。林晚捡起来，手背上的血滴在纸页上——那是份亲子鉴定，上面写着，她才是顾家失散多年的真千金。而苏瑶，是当年抱错的。
“所以……”林晚看着顾衍，突然明白他为什么总对着她的疤失神，为什么戒指刻着她的名字，“你早就知道？”
顾衍没说话，只是喉结又滚了滚。倒是苏瑶跺着脚喊：“他三年前就知道了！怕你记起过去受刺激，才编了个白月光的幌子护着你！结果你倒好，直接穿成了书里的替身——姐，你这波操作，把我们都耍得团团转！”
林晚低头看了看自己撕破的婚纱，又摸了摸后背的疤，突然笑出了眼泪。她攥紧手里的水果刀，转身就往顾衍胳膊上划——不是真划，只是用刀背拍了下：“那你刚才还掐我后颈？”
顾衍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烫得惊人：“怕你跑。”
“跑？”林晚挑眉，把刀塞回他手里，“现在该跑的是某些人吧？”她冲门口的苏瑶抬下巴，“比如，这位冒牌货？”
苏瑶脸都白了，转身想溜，却被顾衍的助理拦住。阳光透过落地窗涌进来，照在满地的珍珠和撕破的婚纱上，林晚突然觉得，这穿书开局虽然炸裂，倒也不算太糟。
至少，她手里的刀，终于可以从对准自己，换成对准那些藏着秘密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