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岁岁常相守小说

六月潮湿又令人烦闷的梅雨季，画瓷工作室的落地玻璃窗蒙着层薄雾，林岁岁正在用竹刀雕琢花瓶身上的缠枝纹理，手机叮的一声在这个空旷又安静的工作室内显得突兀又明显，哥哥的消息跳出来的时，指甲的刻刀划破了指尖领林岁岁彷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匆匆跟助理说了一声就是赶紧打车去了医院。

医院的走廊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这个味道刺的鼻腔发疼，在看到哥哥手里的诊断单子时候，整个人简首就天旋地转，眼泪也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她攥着不锈钢扶手的指节泛白，喉咙里泛起苦涩的铁锈味。

"晚期......"林岁岁盯着哥哥林昱指间的诊断单，黑色宋体字在眼前扭曲成旋涡。

走廊尽头的电子钟跳动着红色数字，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膝盖毫无征兆地发软，她踉跄着向后跌去，却撞进带着雪松香水味的怀抱。

林岁岁的哥哥，林昱赶紧抱住摇摇欲坠的妹妹"岁岁！

"林昱的西装袖口蹭过她颤抖的脸颊，温热的掌心托住她的后颈。

诊断单簌簌飘落，在瓷砖地面滑出长长的弧线。

林岁岁埋进哥哥肩头，听着那熟悉的心跳声，眼泪却像决堤的洪水，洇湿了笔挺的西装面料。

"哥......"她的声音破碎得不成形状，指甲深深掐进林昱的手臂，"奶奶说要带我去景市的......"消毒水混着泪水的咸涩灌进喉咙，林岁岁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眼前浮动的全是奶奶戴着老花镜，教她拉坯时布满皱纹的笑脸。

林昱收紧双臂，下巴轻轻抵着妹妹发顶。

走廊里偶尔传来护士推车的轱辘声，混着他压抑的哽咽："没事了，我在。

"他的喉结滚动，声音里裹着克制不住的颤抖，"我们再找最好的医生......"诊断单被风掀起边角，轻飘飘盖住林岁岁沾着泪痕的鞋尖。

消毒水的味道愈发浓烈，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兄妹俩困在这惨白的长廊里。

医生的话像块冰，砸在林岁岁心口，瞬间冻住了她所有呼吸。

“晚期，癌细胞己经扩散了，保守治疗也只剩三个月左右。”

每一个字都带着钝痛，她攥着病历单的手青筋凸起，指节泛白，眼泪却像被堵住似的，砸不下来。

护士匆匆跑过来，手里攥着张缴费通知单：“林先生，老人的止痛针和营养剂得先缴费才能配药，还有这份保守治疗同意书，也得尽快签。”

岁岁，哥去楼下缴费签字，你在这儿守着奶奶，别让她醒了看不见人，嗯？”

岁岁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哥哥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又回头看了眼病床上呼吸轻浅的奶奶，突然蹲下来，把脸埋在膝盖里——她知道哥哥在硬撑，可她除了守着奶奶，什么也做不了。

首到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女人的痛呼。

她恍惚抬头，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扶着孕妇往产房跑，孕妇额角全是汗，抓着男人的胳膊喊“亦川，我好痛”。

那男人——许亦川，侧脸紧绷，却稳稳地托着孕妇的腰，声音沉而稳：“再撑会儿，马上到了。”

擦肩而过时，孕妇突然腿软，许亦川没稳住，两人往岁岁这边倒来。

她下意识伸手扶住孕妇的胳膊，指尖触到一片滚烫的汗。

“谢谢。”

许亦川喘着气，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她满脸的泪和攥皱的病历单，却没多问，只快速把孕妇送进产房，折返时递来一张纸巾：“擦擦吧，有事可以喊护士。”

岁岁捏着纸巾，眼泪终于决堤。

她蹲在墙角，肩膀抖得厉害，首到许亦川从产房外的椅子上起身，走到她身边，轻声说：“我姐没事，刚进去。

你……家里人病了？”

她点点头，声音哽咽：“我奶奶……晚期，治不好了。”

许亦川没说话，只是在她身边蹲下，递来一瓶温牛奶。

“我外婆去年走的，也是癌症。”

他声音很轻，“难过就哭出来，别憋着。”

那天下午，岁岁在走廊里哭了很久，许亦川就坐在旁边陪着，偶尔帮她递张纸巾，首到产房传来婴儿的啼哭。

他起身要去看姐姐，临走前看了她一眼，说：“治不好的话，多陪陪她吧，比什么都重要。”

岁岁抬头，望着产房亮起的“母子平安”灯，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病历单。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脚边，却暖不透心里的冷——许亦川的话没错，可奶奶要走了，这个认知像刀子，一遍遍割着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