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归来我睁开眼,头顶是熟悉的缠枝莲纹帐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沉水香。
这是我和沈澈的新房。意识回笼的瞬间,我猛地坐起身,双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
那里平坦光滑,没有那道几乎将我撕裂的伤口,也没有那汩汩流出的、带着我生命的鲜血。
“少夫人,您醒了?”丫鬟春晓撩开帘子,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走了进来,“该喝药了。
”我怔怔地看着她,春晓——这个在我难产时偷偷在我药里加红花,
最终导致我一尸两命的贴身丫鬟,此刻正笑盈盈地看着我,脸上满是关切。
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是尚书府嫡女林婉清,嫁入永昌侯府已三年。夫君沈澈,
表面温文尔雅,实则薄情寡义。成婚一年后,他就在外养了外室柳依依,
那女子原是青楼清倌,弹得一手好琵琶。在我嫁入侯府的第四年,
沈澈将怀有身孕的柳依依接回府中,美其名曰为我分忧解劳。我那时天真,
只道夫君真心待我,即便心中酸楚,也强颜欢笑地接纳了她。谁知那柳依依工于心计,
屡次设计陷害,让沈澈对我日渐冷淡。后来我意外有孕,她却在我临盆之际买通产婆丫鬟,
让我血崩而亡。临死前,柳依依在我耳边轻声道:“姐姐安心去吧,你的孩子活不下来,
你的位置,你的一切,都会是我的。”而那碗催命的红花药,正是春晓亲手喂我喝下的。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阵绞痛,几乎喘不过气来。“少夫人,您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
”春晓放下药碗,伸手要来扶我。我下意识地躲开了她的手,冷冷道:“我没事,
只是做了个噩梦。”春晓愣了愣,似乎被我的反应惊到,
但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笑容:“那快把药喝了吧,这是大夫特意为您调配的补药,
说是对您的身子最有益处。”我盯着那碗漆黑的药汁,心中冷笑。前世我就是太信任身边人,
才会落得那般下场。“先放着吧,我一会儿再喝。”我淡淡道,起身走到妆台前,
“替我梳妆,今日要去给母亲请安。”春晓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声是。
铜镜中映出一张年轻姣好的面容,二十岁的我,眉眼如画,肌肤胜雪,正是最好的年华。
前世的我,怎么就那么傻,被这对狗男女玩弄于股掌之间?梳妆时,
我状似无意地问道:“听说相公最近常去城西办事,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春晓的手微微一颤,梳子差点掉在地上:“奴婢、奴婢不知。”我心中冷笑,
看来这个时候,春晓已经被柳依依收买了。沈澈在城西买了一处宅子安置柳依依,
这事瞒得极紧,直到柳依依怀孕六个月才不得不接回府中。但这一次,我不会再坐以待毙。
给婆婆请安后,我以回娘家探望母亲为由,乘马车出了侯府。“去西街的锦绣布庄。
”我吩咐车夫。马车行驶到一半,我忽然叫停:“我突然想起要去墨香斋买些宣纸,春晓,
你去布庄帮我取预订的料子,一个时辰后在此处会合。”支开春晓后,我迅速拐进一条小巷,
那里早有我让陪房妈妈提前安排好的一顶普通小轿。“去梨花巷。”我低声道。
梨花巷是城西一处僻静的住宅区,前世我死后魂魄不散,
才知道沈澈在这里为柳依依购置了一处别院,题名“怡园”。轿子在怡园不远处停下,
我找了一处隐蔽的茶楼二楼雅间,正好可以望见怡园的门口。不过一炷香时间,
一辆熟悉的侯府马车停在门前,沈澈从车上下来,他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衫,风度翩翩。
紧接着,一个身着淡粉衣裙的女子迎了出来,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
那女子腰身已经微微隆起,看上去约有四个月的身孕。我死死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柳依依,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回到府中,我并未声张,
只暗中联系了我的乳母周妈妈。她是我最信任的人,前世因竭力阻止柳依依入府,
被沈澈寻了个错处打发到了庄子上。“妈妈,我需要你帮我找几个可靠的人。”我低声吩咐,
“盯紧梨花巷那处宅子,特别是那女子的动向。”周妈妈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小姐,
您终于...”我苦笑:“从前是我太傻,总以为以真心能换真心。如今看来,有些人,
不配。”三日后,周妈妈来回话。“那女子名叫柳依依,原是醉春楼的清倌,
四个月前被姑爷赎身。如今已有四个月身孕,大夫看过了,说很可能是个男胎。”我冷笑,
怪不得沈澈急着要接她入府。永昌侯府子嗣不旺,沈澈是嫡长子,成婚三年我无所出,
婆婆早已不满。若柳依依生下男丁,便是侯府长孙。“还有一事,”周妈妈压低声音,
“老奴打听到,姑爷已经在物色城南的宅子,似乎是要将柳依依挪个地方。
”我蹙眉:“为何?”“梨花巷那宅子隔壁搬来了一户新邻居,是御史台王大人家的公子。
姑爷怕事情传到御史耳中,影响仕途。”我心中一动,这倒是个好机会。翌日,
我以尚书府名义,给王家夫人下了帖子,邀请她参加即将到来的赏花会。
王夫人与我母亲有旧,欣然应允。赏花会上,我特意与王夫人相谈甚欢,
不经意间提起:“听说王公子在梨花巷置了宅子,那儿环境清幽,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王夫人笑道:“正是呢,那孩子就喜欢清静。不过最近隔壁似乎搬来了一户人家,
时常有琴声传出,倒也不吵人。”我轻轻叹气:“说起来惭愧,那弹琴的女子,
可能与我有些渊源。”王夫人顿时来了兴趣:“此话怎讲?”我故作犹豫,
最终似下定决心般说道:“实不相瞒,我家相公前些时候收了个丫鬟,那丫鬟心术不正,
偷了我一些首饰跑了。家丑不可外扬,本不想声张,谁知有人告诉我,在梨花巷见过她,
似乎还怀了身孕。”王夫人脸色顿变:“竟有此事?一个偷窃的丫鬟,
还敢在外冒充良家女子?”“我也只是听说,未必是真的。”我忙道,
“许是看错了也未可知。”王夫人却已记在心里。几日后,周妈妈来报,
说王家派人去怡园打听过柳依依的来历。又过两日,沈澈怒气冲冲地回来,直接去了书房。
我知道,计划奏效了。王家定然已经查明柳依依的底细,并且暗示了沈澈。果然,
当晚沈澈来到我房中,神色疲惫。“婉清,有件事,我想与你商量。”他难得地温和了语气。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关切道:“相公有何事烦心?”他犹豫片刻,道:“我有一个远房表妹,
父母双亡,前来投奔。她已有身孕,我想接她入府,在你名下抚养孩子,将来也有个依靠。
”好一个“远房表妹”!我几乎要笑出声来。我故作惊讶:“表妹?怎么从未听相公提起过?
”沈澈神色有些不自然:“家中远亲,多年不来往了。如今她孤苦无依,
我们又...一直没有子嗣,我想着,若是她生下男孩,就记在你名下,充作嫡子教养。
”我低头不语,手中帕子轻轻拭了拭并不存在的眼泪。“相公是嫌我不能生育吗?
”我哽咽道。沈澈忙道:“自然不是!只是母亲那边催得紧,侯府不能无后啊。
”我心中冰冷,面上却柔顺道:“既然是相公的表妹,自然该接来府中照料。
只是...如今外面似乎有些关于相公的闲言碎语,此时接人入府,只怕对相公的仕途不利。
”沈澈脸色微变:“什么闲言碎语?
”我轻声道:“听说御史台的王大人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说相公在城外养了外室。
若是此时接人入府,岂不是坐实了谣言?不如等风头过去再说。”沈澈沉默了。
他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仕途。“还是婉清想得周到。”他终于道,“那就过些时日再说。
”我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只是第一步,沈澈,柳依依,好戏还在后头。
当晚,我修书一封给父亲,请他帮忙留意沈澈在官场上的动向。前世我记得,就在这个月,
沈澈因为经办的一桩案子出了纰漏,被皇上申斥,差点丢官。是父亲在朝中替他周旋,
才得以保全。但这一世,我不会再让父亲帮他。几天后,
沈澈果然因为漕运一案被皇上当朝训斥,罚俸半年。他灰头土脸地回府,
一连几日都阴沉着脸。我冷眼旁观,知道他急需在别处找回自信和掌控感。是时候了。
我命周妈妈找来一个机灵的小厮,让他故意在沈澈常去的酒楼散播消息,
说城南有处宅子风水极好,住在那里的孕妇多生男孩。果不其然,不过两日,周妈妈就来报,
沈澈在城南榆林巷买下了一处宅子,正在加紧修缮,准备月底就让柳依依搬过去。“小姐,
接下来该怎么办?”周妈妈问道。我微微一笑:“妈妈,你可知道醉春楼的李嬷嬷?
”周妈妈一愣:“知道,那柳依依原是她手下的姑娘。”“听说李嬷嬷最近手头紧,
你去找她,就说我愿意出高价,买下柳依依的卖身契。
”周妈妈惊讶道:“这...姑爷不是已经为她赎身了吗?”我冷笑道:“沈澈那样的性子,
怎会真的为一个女子费心?他定是随便找个中间人去办的,未必会想到要回卖身契。
就算已经要回,李嬷嬷那里,也定然留有底档。”青楼女子赎身,卖身契是一式三份的,
官府、青楼和本人都各存一份。沈澈为柳依依赎身,最多只能拿走青楼和官府的那两份,
李嬷嬷手中的底档,往往会被偷偷留下,以备不时之需。三日后,周妈妈带回了一个信封。
“小姐料事如神,那李嬷嬷果然还留着底档,老奴花了一百两,她就痛快交出来了。
”我打开信封,里面是柳依依按了手印的卖身契副本,清清楚楚写着她曾是醉春楼的妓子。
有了这个,柳依依就永远别想洗脱过去的身份。“还有一事,”周妈妈低声道,
“老奴按您的吩咐,派人盯着那柳依依的日常用度,发现她每隔几日就会去一家医馆诊脉。
那医馆的坐堂大夫,似乎与她有旧。”我挑眉:“哦?”“更奇怪的是,柳依依的身孕,
按时间推算应该是四个月,但那医馆的记录上写的却是三个月。”我心中一震,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心头。难道柳依依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沈澈的?
第二章 步步为营城南榆林巷的宅子修葺完毕,沈澈迫不及待地要将柳依依接过去。
我冷眼旁观,并不阻拦,只暗中派人盯紧柳依依常去的那家医馆——济世堂。“小姐,
查清楚了。”周妈妈悄声道,“那济世堂的坐堂大夫姓赵,与柳依依是同乡,
柳依依在醉春楼时,他就常去给她看病。”我放下手中的茶盏:“如此说来,他们交情不浅?
”“正是。”周妈妈压低声音,“老奴买通了医馆的一个药童,他说柳依依的身孕,
赵大夫记录的确实是三个月,而非四个月。”我心中冷笑,若柳依依的身孕只有三个月,
那就不可能是沈澈的。因为三个月前,沈澈正随皇上前往西山围场,整整离开京城一个月。
“可有确凿证据?”我问。周妈妈摇头:“赵大夫十分谨慎,医案上写的仍是四个月,
那药童是偶然听到赵大夫和柳依依谈话,才知道实情。”我沉吟片刻:“既然如此,
我们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时机很快就来了。端午前夕,永昌侯府照例要准备各色节礼,
送往各府。我作为当家主母,忙得不可开交。沈澈也因此多了许多应酬,
接连几日都宿在外院书房。这日清晨,我正准备去给婆婆请安,春晓突然急匆匆进来,
神色慌张。“少夫人,门房传来消息,说、说柳姑娘来了,正在侧门等着要见少爷。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惊讶:“柳姑娘?哪个柳姑娘?
”春晓支支吾吾:“就是...就是少爷的那个远房表妹...”我站起身:“既然是亲戚,
那就请进来吧,安排在花厅相见。”春晓急道:“少夫人,柳姑娘说她身子不适,
想直接见少爷...”我冷冷瞥她一眼:“春晓,你似乎对这位柳姑娘很了解?
”春晓脸色顿变,慌忙跪下:“奴婢、奴婢只是听门房这么说...”我不再理她,
径直向花厅走去。柳依依果然等在那里。她穿着一身淡紫色衣裙,腹部微微隆起,面容姣好,
眉眼间自带一股风流韵味。见我来,她明显一愣,随即露出怯生生的表情。
“这位就是表嫂吧?”她微微欠身,“依依贸然来访,还请表嫂见谅。
”我淡淡一笑:“既是亲戚,何必客气。只是不巧,相公一早就出门了。
”柳依依眼中闪过一丝焦急:“那...表哥何时回来?”“这就难说了。
”我慢条斯理地坐下,示意她也坐,“听说表妹有了身孕,真是恭喜了。
不知妹夫是做什么的?怎么让表妹独自一人来京城投亲?”柳依依脸色微变,
勉强笑道:“依依...尚未成亲。”我故作惊讶:“啊呀,
这...这孩子是...”柳依依咬唇不语,眼中却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我知道,
她是想借此机会逼我表态,最好能当场闹起来,让府中人都知道她的存在。
但我偏不遂她的意。“表妹放心,”我和颜悦色道,“既然来投奔我们,断不会让你受委屈。
只是眼下相公公务繁忙,又要应付御史台的刁难,实在不是接你入府的好时机。
”柳依依急道:“依依不敢求名分,只求有个安身之处,
让孩子平安出生...”“这是自然。”我截住她的话头,“这样吧,
我先安排你在府中小住几日,等相公回来,再从长计议。”柳依依没料到我会如此轻易答应,
一时愣住。我心中冷笑,转头吩咐周妈妈:“去把西厢的客房收拾出来,请柳姑娘住下。
再派个人去告诉少爷,就说他远房表妹来了,让他得空回府一趟。”柳依依被安置在西厢后,
我立刻派人去济世堂请赵大夫。“少夫人身子不适?”赵大夫来时,面带疑惑。
我笑道:“不是为我,是为家里一位亲戚。她有了身孕,近日却说身子不适,
听闻赵大夫医术高明,特请您来诊视。”赵大夫听到“有了身孕”四字,
眼神微闪:“不知府上这位亲戚是...”“是相公的一位远房表妹,姓柳。
”我紧紧盯着他,“赵大夫可认得?”赵大夫强自镇定:“不...不认得。
”我轻笑:“那也无妨,请随我来。”到了西厢,柳依依见到赵大夫,脸色顿时煞白。
赵大夫也明显慌乱起来,把脉时手指都在微微发抖。“赵大夫,”我缓缓道,
“柳姑娘的身孕,几个月了?
”赵大夫额角渗出冷汗:“大约...大约四个月...”“哦?”我挑眉,“可我听说,
三个月前,柳姑娘还曾在醉春楼登台献艺,若真有四个月身孕,那时应该已经显怀了吧?
”柳依依猛地抬头:“你...你调查我?”我不理会她,
只盯着赵大夫:“大夫可要仔细诊清楚了,若是误诊,可是要吃官司的。
”赵大夫手抖得更厉害,半晌,突然跪倒在地:“少夫人恕罪!
柳姑娘的身孕...确实只有三个月...是她逼我谎报时间的!”柳依依尖叫:“你胡说!
”我冷冷看着这一幕,心中毫无波澜。前世你们联手害我性命,今生这点教训,只是开始。
“都住口!”我喝道,“赵大夫,我要你写下一份供词,将实情一五一十写清楚。
至于你...”我转向柳依依,“就在这院里好好待着,等相公回来发落。”安排好一切,
我回到房中,吩咐周妈妈:“去查查,柳依依为何突然上门。我猜,定是出了什么变故,
让她等不及了。”周妈妈领命而去,傍晚时分带回消息。“小姐猜得不错,老奴打听过了,
姑爷最近结识了吏部张侍郎的千金,似乎有意求娶为平妻。柳依依应是听到了风声,
才急着上门逼宫。”我怔住,随即笑出声来。好一个沈澈,前世我竟不知他还有这等野心。
吏部侍郎的千金?那可是正三品大员的女儿,怎会甘心做平妻?想必是沈澈欺瞒对方,
说自己尚未娶妻吧。既然如此,我不妨成全他们。“妈妈,备车,我要去一趟张府。
”张侍郎府上,我以尚书千金的身份求见张夫人。寒暄过后,
我故作忧心道:“今日冒昧来访,实是有件事,不得不提醒夫人。
”张夫人疑惑:“少夫人请讲。”我叹气道:“听说近日有人向贵府提亲,求娶张小姐。
那人自称是永昌侯府世子,尚未婚配,可是真的?”张夫人脸色顿变:“确有此事。
难道...”“实不相瞒,”我苦笑,“我正是永昌侯世子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不仅如此,
世子在外还养了一房外室,如今那女子已有身孕,今日竟找上门来。我查验过了,
那孩子...可能还不是世子的。”张夫人勃然大怒:“岂有此理!竟敢如此欺瞒我张家!
”我忙道:“夫人息怒,我本不该多言,只是不忍见张小姐受骗。若张小姐真的嫁入侯府,
岂不是要受尽委屈?”张夫人感激地握住我的手:“好孩子,多谢你告知实情。你放心,
这门亲事,我断不会答应!”回到侯府时,天已擦黑。沈澈正怒气冲冲地等在房中。
“你去张府做什么?”他劈头盖脸质问。我故作惊讶:“相公怎么知道?
我是去为母亲取定制的香料啊。张夫人正好也在那家香铺,就邀我去府上坐坐。
”沈澈死死盯着我:“你们说了什么?”“不过闲聊几句。”我淡淡道,“对了,
相公的那位表妹来了,现在住在西厢。说来奇怪,我请大夫为她诊脉,
发现她的身孕只有三个月,并非四个月。”沈澈一愣:“什么意思?”“意思是,
”我直视他的眼睛,“三个月前,相公正在西山随驾,这孩子,恐怕不是相公的。
”沈澈脸色骤变:“你胡说!”“是不是胡说,相公一查便知。”我拿出赵大夫的供词,
“这是大夫的亲笔供词,柳姑娘买通他谎报孕期。而且,
我查到柳姑娘与这位赵大夫本是同乡,交情匪浅。”沈澈一把夺过供词,越看脸色越青。
“还有一事,”我添油加醋,“今日张夫人同我说,有人冒充未婚世子向张小姐求亲,
提醒我小心些。我想,定是有人故意败坏相公名声。”沈澈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和恐慌。
我知道,他听懂了。张夫人已经暗示他,他的欺瞒行为已经被识破。“那个贱人!
”沈澈咬牙切齿,不知是在骂柳依依还是张夫人。他转身就要往外冲,
我忙拦住他:“相公要去哪?”“我去找那个贱人问清楚!”他双目赤红。
我柔声道:“相公稍安勿躁。如今张府那边已经起疑,若再闹出什么事来,
只怕对相公仕途不利。不如从长计议。”沈澈深吸一口气,勉强平静下来:“你说怎么办?
”“眼下最要紧的,是处理柳依依的事。”我缓缓道,“她欺瞒相公,混淆侯府血脉,
其罪当诛。但若闹大了,只怕会惹人笑话。”沈澈沉默片刻,
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知道,
柳依依的好日子到头了。当晚,西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接着是柳依依凄厉的哭喊。
我坐在窗前,静静听着。不久,周妈妈来报,说沈澈命人将柳依依送回城南宅子软禁起来,
只等孩子生下后滴血认亲。若是他的骨肉,就留下孩子,将柳依依打发到庄子上;若不是,
就将两人一起处置。“小姐,这下可除掉一个心腹大患了。”周妈妈喜道。
我摇摇头:“还没完。柳依依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果然,三更时分,
春晓鬼鬼祟祟地溜出府去。我派去的人一路跟着她,到了城南宅子。
“春晓给柳依依送了一封信,似乎是准备递到外头去的。”周妈妈回报道。我冷笑:“看来,
柳依依还有后手。”不出所料,第二天一早,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人敲响了侯府大门,
自称是柳依依的姑母,前来探亲。门房来回我,我命人请她进来。
那妇人一见我就哭天抢地:“少夫人行行好,放过我家依依吧!她年纪小不懂事,
若有得罪之处,老身代她赔罪了!”我冷眼旁观,等她哭够了,才缓缓道:“夫人误会了,
柳姑娘好好的在宅子里养胎,何来放过之说?”妇人哽咽道:“少夫人不必瞒我,
依依都写信告诉我了,说少爷要等她生下孩子后就处置她...求少夫人开恩,
留她一条生路吧!”我心中冷笑,柳依依果然搬救兵来了。“夫人请起,”我扶起她,
“此事我做不得主,得问相公的意思。不过...”我故意顿了顿,
妇人立刻紧张起来:“不过什么?”“若是柳姑娘愿意离开京城,我倒是可以保她平安,
再赠她一笔银两,足够她下半生衣食无忧。”妇人眼睛一亮:“少夫人此话当真?
”我点头:“自然。只是有个条件——她必须立刻离开,永远不再回京城,
也不再与侯府有任何瓜葛。”妇人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去劝她!”妇人走后,
周妈妈不解:“小姐为何要放虎归山?”我轻笑:“妈妈以为,我真的会放她走吗?
这不过是试探罢了。若柳依依肯走,说明她手中再无筹码。
若不肯...”我眼神转冷:“那就别怪我斩草除根了。”傍晚,
那妇人带回消息:柳依依不肯离开,说她腹中确实是沈澈的骨肉,一定要等孩子出生,
滴血认亲。我点点头,不再多说。第二天,京中突然流传起一个消息:永昌侯世子宠妾灭妻,
纵容外室欺辱正室。更有甚者,说那外室原是青楼女子,善用妖术魅惑世子。流言愈演愈烈,
不过两日,连宫中的贵妃娘娘都听闻了,特意召母亲入宫询问。我知道,这是柳依依的反击。
她企图用舆论逼沈澈接她入府。可惜,她打错了算盘。沈澈最在意的就是名誉和仕途,
这般流言蜚语,只会让他更加厌恶她。果然,沈澈回府后大发雷霆,直接去了城南宅子。
据眼线回报,沈澈与柳依依大吵一架,柳依依哭晕过去,险些小产。“小姐,姑爷下令,
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柳依依。”周妈妈道,“连一日三餐都只能由小窗递进去。
”我微微一笑。柳依依,这才只是开始。前世的血债,你要一点一点偿还。
第三章 风云突变仲夏的午后,闷热难当。我正坐在窗前绣花,春晓急匆匆进来,脸色苍白。
“少夫人,不好了!柳姑娘...柳姑娘小产了!”我手中针线一顿,
抬头看她:“怎么回事?”春晓扑通跪下,泪如雨下:“是奴婢的错!奴婢今早去看柳姑娘,
她求我带她见少爷一面,我、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谁知路上她摔了一跤,
就...”我冷冷看着她:“你好大的胆子!没有主子允许,竟敢私自带人出府!
”春晓磕头如捣蒜:“少夫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我放下绣绷,
站起身:“人去请大夫了吗?”“已经请了,
可是...孩子没保住...”我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反倒升起一丝疑虑。
柳依依那般看重这个孩子,怎会如此不小心?“带我去看看。”城南宅子里,一片混乱。
丫鬟婆子们个个面色惶恐,见到我来,纷纷跪地行礼。卧房内,柳依依躺在床上,
面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沈澈站在窗前,背对着她,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怒气。
“相公。”我轻声唤道。沈澈转过身,眼中布满血丝:“你来了。”我走到床前,
看着柳依依:“表妹感觉如何?”柳依依猛地转头瞪我,眼中是淬毒般的恨意:“是你!
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蹙眉:“表妹何出此言?”“那台阶上明明有油!
定是你派人做的!”她声嘶力竭。沈澈怒喝:“够了!你自己不小心,还要怪到婉清头上?
”我心中冷笑,果然如此。柳依依自导自演了这一出,想嫁祸于我。“相公息怒,
”我柔声道,“表妹刚失了孩子,心情悲痛,说些胡话也是难免的。”柳依依死死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