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手机在桌上震得发颤,我盯着屏幕上“爷爷”两个字,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三厘米处,
跟拆定时炸弹似的。“小颜啊,
隔壁王奶奶的孙子都会打酱油了......”老人家中气十足的嗓音穿透听筒。
我机械地应着“嗯嗯”,指甲在咖啡杯沿刮出细碎的白痕。挂断时拿铁已经凉透,
杯底积着没化开的方糖,甜得发涩。闺蜜林夏把柠檬茶推到我面前,
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她新做的美甲往下滑,滴在桌布上洇出小水点。“要我说,
你就该下个婚恋APP。”她突然凑近,香水味混着果香扑过来,“就那个‘鹊桥VIP’,
我表姐就在上面找的,人家老公还是上市公司总监呢,闪婚现在甜得很。
”我咬着吸管含糊应声,余光瞥见玻璃窗映出的自己——黑眼圈快掉到颧骨,
发尾还翘着两撮没梳顺的呆毛。这样的我在相亲市场晃悠,
大概只能匹配到楼下总喂流浪猫的秃顶大叔。深夜的公寓亮着冷白光,
我蜷在沙发里戳开APP,注册时在年收入那栏心虚地填了“20万+”。
系统“叮”一声弹出金色边框的匹配通知:“您与用户L先生契合度92%”。
视频接通那刻我差点摔了iPad。镜头那边的男人穿着皱巴巴的格子衬衫,
头发翘得像被猫抓过,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背景是堆满泡面盒的办公桌,
某个外卖袋子上印着我常点的那家黄焖鸡店名。 “抱歉刚加班结束。”他抓了抓后脑勺,
一根呆毛顽强地翘着,“我是李文杰,普通程序员。”说话时喉结在领口若隐若现,
袖口还沾着块可疑的咖啡渍,看着像刚跟代码大战三百回合。我们约在便利店见面。
他推门时带进一阵冷风,黑色羽绒服肩头还沾着没化的雪粒,进门就打了个喷嚏。
“其实有个提案。”他掏出保温杯灌了口咖啡,喉结滚动着,
“我需要已婚身份继承老家房产,你需要应付催婚。契约婚姻,各取所需怎么样?
”我盯着他羽绒服拉链上摇晃的钥匙扣——居然是个褪色的超级玛丽,
红帽子的漆都掉了大半。“协议期一年,婚礼费用我出。”他忽然从公文包抽出文件夹,
纸页边角整齐得像用尺子比着裁的,倒真有程序员那股较真劲儿。
我正想嘲笑程序员哪有这么多预算,一张黑卡顺着桌面滑过来,停在我手边。“无上限。
”他说这话时正在拆棒棒糖,塑料纸哗啦响。
我笑得被珍珠奶茶呛到:“你们公司加班费这么高?”他没接话,手腕擦过我眼前时,
表面泛着蓝光的腕表带起细微的气流,倒让我想起上学时实验室的精密仪器。
签完字已经凌晨两点。便利店的白炽灯在他睫毛下投出扇形阴影,他低头盖章的姿势,
跟敲代码时一模一样专注。玻璃门外有辆黑色轿车无声驶过,车灯亮的瞬间照亮他半边侧脸,
高挺的鼻梁在脸上投出小阴影,又迅速暗下去。“明天十点,我带你去试婚纱。
”他递来钥匙扣上的超级玛丽,“定金。”塑料小人头顶的红漆已经斑驳,
摸上去有细小的凹凸,像是被人摸了无数遍。我踩着积雪往家走,雪咯吱咯吱响。
路过楼下便利店,看见那只三花流浪猫蹲在暖气口,就跟李文杰钥匙扣上的超级玛丽似的,
缩成个圆疙瘩。手机突然震动,林夏发来语音尖叫:“你知道百捷集团少东家叫什么吗?
”语音条末尾传来她翻网页的沙沙声,
“就那个开发了‘星海’AI的......”寒风卷着碎雪扑过来,钻进围巾缝里,
冻得颧骨发麻,像小时候舔冰棍被冰碴剌了脸似的。我转身望向便利店,透过雾蒙蒙的玻璃,
看见李文杰正用左手别扭地撕糖纸——他无名指上有道明显的戒痕,不像刚划的。
第2章婚纱店香薰太冲,甜得发腻,闻久了太阳穴突突跳,跟晕车似的恶心。
李文杰第三次调整领结时,店员手里的卷尺“啪嗒”掉在地上,倒吸了口凉气。
玻璃门被撞得叮当响,两个小团子跟炮弹似的冲进来,带起一阵风。“妈妈!
”穿背带裤的小男孩高举花童篮子,篮里玫瑰花瓣全撒在我裙摆上,跟铺了层红毯似的。
我踉跄着扶住模特支架,捧花骨碌碌滚到李文杰皮鞋边。
穿蓬蓬裙的小女孩突然“哇”地哭出声。李文杰单膝跪地时西装裤绷出褶皱,
他掏出手帕的动作像变魔术:“明月不哭,睫毛膏要花了。
”指尖擦过小姑娘眼下时轻得像羽毛,哄孩子的样子倒挺熟练。店员们交换着了然的眼神,
我听见有人小声说“奉子成婚”。叫星辰的小男孩趁机把黏糊糊的棒棒糖按在我婚纱上,
留下个琥珀色印子,跟块小宝石似的。“他们是我侄子侄女。”李文杰抱起明月,
小姑娘立即搂住他脖子,小脑袋在他颈窝里蹭来蹭去。我弯腰捡捧花,头发丝扫过他手腕,
鼻尖蹭到点雪松味——跟去年校庆他穿的那件风衣味道一模一样,当时我还偷偷问过牌子。
婚礼现场更离谱。交换戒指环节,明月突然拽我头纱:“舅妈比照片好看!
”宾客席传来茶杯打翻的叮当声。星辰在红毯上学司仪走路,
被自己鞋带绊倒时顺手扯掉了桌布,盘子杯子叮叮当当滚了一地。香槟塔倒塌的巨响中,
李文杰伸手去接蛋糕刀,指尖蹭到刀刃,“嘶”了一声,刀还是没拿稳,磕在桌腿上哐当响。
他甩了甩手指,先蹲下去给星辰系鞋带,手指笨拙地绕着绳结。
我看着他发顶翘起的一撮头发,突然想起便利店那晚的超级玛丽钥匙扣,一样的倔强。
晚上他抱着鹅绒被往书房走,明月立刻扑过来抱住我的腿。真丝睡裙被她攥出褶皱,
星辰已经蹦到主卧床上开始数枕头,“一个,两个,舅妈一个,
舅舅一个......”“他们说认床。”李文杰站在走廊阴影里,喉结动了动,
声音有点闷。壁灯照得他睫毛在脸上投下蛛网般的影子,倒显得眼睛更亮了。我还没开口,
明月突然抽抽搭搭:“以前都是爸爸讲故事...”空气瞬间凝固。
李文杰的指节在门框上泛白,但声音稳得像深海:“今天讲小王子好不好?
”两分钟后我陷在床中央,左边是裹成蚕宝宝的星辰,右边是攥着我衣角的明月。
李文杰靠在床尾,读故事书时袖口蹭到我脚踝,有点痒。他每翻一页,
雪松香气就漫过来一次,跟春风似的。“玫瑰说你看过星星吗...”他声音突然卡住。
明月滚进他怀里,小脚丫正好踢到他下巴。我憋笑憋得发抖,突然对上他映着夜色的眼睛,
黑沉沉的像装着星星。星辰突然坐起来:“舅舅耳朵红了!”李文杰合上书去关台灯,
黑暗中我听见他手表链扣轻响。明月翻身时胳膊压到我头发,带着奶香的呼吸喷在我锁骨上,
暖乎乎的。窗外飘过一朵云,月光突然亮起来。我看见李文杰平躺的轮廓,
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锁骨凹陷处落着一点星光。他呼吸声比平时重,像在数羊似的,
大概也没睡着。 “舅妈。”星辰突然戳我后背,“你心跳声好吵。
”明月立即学起心电图“滴滴”声,李文杰的闷笑震得床垫微颤。我抓起枕头砸过去,
被他接个正着。羽绒枕头裂开道缝,绒毛纷纷扬扬落下来。明月尖叫着去抓空中的绒毛,
星辰趁机把李文杰的枕头也扯破了。雪松香混着鹅绒在月光里飞舞,
我咳嗽着摸到李文杰的手腕,他的脉搏在我掌心突突跳,
比平时快半拍——我突然想起上次他上台演讲前,攥着话筒的手也是这么抖的。
“明天陈秘书会杀了我们。”他说话时有绒毛落在他睫毛上。
星辰突然趴到我背上:“陈叔叔说舅舅电脑里有三百个...”李文杰猛地捂住小家伙的嘴。
明月滚到我们中间,头发上粘满绒毛像只炸毛的猫。台灯突然被碰亮,
暖黄灯光下我们四个愣在原地——每个人头上都顶着羽毛,活像被炸过的鸡窝。
走廊传来脚步声,我们同时屏住呼吸。明月把脸埋进李文杰胸口,星辰钻进我臂弯里。
管家敲门问“需要换床单吗”的时候,李文杰的手正悬在我头顶,
一片羽毛晃晃悠悠落在他掌心,像片小雪花。第3章周一早晨的衣帽间像个灾难现场。
“舅妈穿这个!”星辰举着件印着卡通恐龙的卫衣往我头上套,领口差点勒住我脖子。
明月正往李文杰西装外套上别闪闪发光的独角兽胸针,别针歪歪扭扭地挂着,
跟颗小星星似的。我低头看着自己胸前张牙舞爪的霸王龙,
再瞄一眼李文杰——他领带被换成了儿童款,上面全是歪歪扭扭的彩虹小马,反差得好笑。
“亲子活动要求全家统一着装。”幼儿园老师发来的消息还在手机屏幕上亮着。
李文杰低头整理袖口时,我看见他腕表底下露出一截卡通创可贴,上面印着迷你披萨图案,
倒挺可爱。他手还在无意识地摩挲腕表带——那是他紧张时的老毛病,
大学答辩时就总这么蹭。家长会现场比我想象的还热闹。明月拽着我手指往前排冲,
星辰已经爬上李文杰的肩膀,活像个人形导航。“那边!”小家伙突然揪住他舅舅耳朵,
“王小明爸爸就是这样搂妈妈的!”李文杰的手臂突然环住我的腰,
温度透过薄薄的恐龙卫衣传过来。我僵着脖子不敢动,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听见明月在旁边小声指挥:“舅舅头低一点,要贴脸拍照的!”闪光灯亮起的瞬间,
我闻到他领口残留的雪松须后水味道。有个家长突然惊呼:“李先生?
百捷集团的...”李文杰迅速把星辰往上托了托,刚好挡住自己的脸,动作快得像做贼。
回家路上,星辰非要骑在李文杰脖子上摘梧桐叶。明月把落叶塞进我卫衣帽子,
一路走一路掉,像条笨拙的恐龙在掉鳞片。转过小区喷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