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季舒,季氏集团唯一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睁开眼,我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手脚被绑。
两个男人,一个叫豹哥,一个叫小六,说要五千万赎金。我那个好叔叔,在电话里情真意切,
说:“千万别撕票,钱好说。”挂了电话,他却对我爸说:“小舒性格刚烈,
别把绑匪逼急了,拖一拖,稳住他们。”他想我死。他想拖到绑匪失去耐心,
一刀解决我这个继承路上的绊脚石。可惜,他找的这两个绑匪,业务不太熟练。而我,
最擅长跟人谈生意。哪怕是在枪口下。这五千万,怎么拿,什么时候拿,
拿到后怎么安全脱身……这些问题,绑匪没想明白,我替他们想明白了。毕竟,我是专业的。
1头很晕。后脑勺一阵阵地抽痛。我睁开眼,入眼是生了锈的钢筋,还有很高很空旷的屋顶。
空气里一股子铁锈和灰尘混在一起的味道。我动了动手脚,被绑得很结实。典型的麻绳,
手法挺专业,但是绳子有点旧了,磨得手腕皮肤疼。不远处传来压低了声音的争吵。“豹哥,
她醒了。”这个声音有点抖,年轻。“醒了就醒了,你慌个屁!”这个声音粗,
带着一股不耐烦。一个高壮的男人走过来,蹲在我面前。他脸上有一道疤,从眉骨到嘴角,
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凶。“季小姐,醒了?”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被我看得有点不自在,站起来,在原地走了两步。“看什么看!老实点!我们只求财,
不想害命。”那个年轻点的男人也凑过来,他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脸的紧张。
“豹哥,现在怎么办?直接打电话吗?”“打!现在就打!
”豹哥从兜里掏出一部很旧的诺基亚,又从我掉在一边的包里翻出我的手机。他翻开通讯录,
找到了“父亲”两个字,拨了过去。电话很快就通了。他开了免提。“喂?”是我爸的声音,
听起来还算镇定。“季刚是吧?你女儿在我手上。”豹哥把声音压得很低,
模仿着电影里的腔调。那边顿了一下。然后,一个我更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是我叔叔,
季鸿山。“朋友,有话好说。你们想要什么?只要不伤害小舒,一切都好谈。
”他的声音听起来特别诚恳,特别着急。豹哥很满意,清了清嗓子,“五千万,
不连号的旧钞。一分都不能少。”“五千万?!”季鸿山的声音拔高了一点,
然后又迅速压下去,“好,好,没问题。五千万,我们准备。但你们要保证我侄女的安全,
不能伤害她一根头发!”真是影帝级别的表演。“少废话!准备钱,等我电话!
”豹哥啪一下挂了电话,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搞定。五千万,听见没小六,五千万!
”叫小六的年轻人眼睛里也放着光,“豹哥,我们发财了!”我看着他们,终于开了口。
我的嗓子很干,声音有点哑。“我有点渴。”两个人庆祝的动作都停了,一起回头看我。
豹哥皱起眉,“你他妈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我没理他的怒气,
继续说:“你们要五千万,季家给得起。但我死了,你们一分钱都拿不到。所以,
在我拿到钱之前,我是你们最贵的资产。让资产脱水,不是个好选择。”豹哥愣住了。
小六也有点懵。过了几秒,豹哥才反应过来,骂了一句:“操。”他转身对小六说:“去,
给她找点水。”2小六拿来了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他拧开瓶盖,有点笨拙地凑到我嘴边。
我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然后就不喝了。“谢谢。”小六被我这句谢谢弄得有点手足无措,
挠了挠头,站到了一边。豹哥还在回味刚才电话里的胜利,在仓库里踱步。
“季家那老头还挺爽快,看来是真疼你这个女儿。”我扯了扯嘴角。“打电话的是我叔叔,
季鸿山。”“叔叔也一样!”豹哥不在意地挥挥手。“不一样。”我说,“我叔叔这个人,
最会演戏。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豹哥停下脚步,回头看我,眼神里带着怀疑。
“你什么意思?你想挑拨离间?告诉你,没用!”“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语气很平淡,“我爸就我一个女儿,我是季氏法定的第一继承人。我死了,谁最高兴?
”豹...哥的脸色变了变。这种豪门恩怨,就算他没亲身经历过,也在电视上看过不少。
小六也紧张地看着我们。“你叔叔刚才在电话里,听起来很着急。”小六小声说。
“当然要着急,不然怎么像个关心侄女的好叔叔?”我说,“他刚才是不是说,
‘千万别伤害小舒’,‘一切都好谈’?”豹哥和小六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这是标准台词。”我继续说,“目的是稳住你们,让你们觉得钱很快就到,不要冲动。
然后,他会用各种理由拖延时间。”“拖延时间?”豹哥问。“对。比如,
准备这么多现金需要时间,银行监管很严,调动资金需要手续。
他会找一万个听起来无懈可击的理由,把一天拖成三天,三天拖成一个星期。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空旷的仓库里很清晰。“绑匪也是人,也会不耐烦。时间拖得越久,
你们就越焦虑,越容易失控。到时候,你们情绪一上来,把我撕票了,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拿到公司,你们拿到杀人犯的罪名,一辈子亡命天涯。这笔买卖,他赚大了。
”豹哥的额头上渗出了汗。他不是傻子,他只是被五千万这个数字冲昏了头。
现在被我这么一盆冷水浇下来,他开始思考了。“你他妈胡说八道!你就是想让我们内讧!
”他嘴上还在硬撑。“是不是胡说,下一个电话就知道了。”我说,“你们等他电话,
他绝不会主动打过来。而且,他一定会换一套说辞。”我的话说完,仓库里陷入了沉默。
只剩下豹哥粗重的呼吸声。过了大概一个小时,那部诺基亚又响了。豹哥一个激灵,拿起来,
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我。还是那个号码。他接通,开了免提。“喂?”还是季鸿山的声音,
但这次,他的语气听起来沉重了很多。“朋友,钱我们正在想办法。但是数额太大,我哥,
就是小舒的爸爸,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我们怕刺激到他……你们看,
能不能先让我们跟小舒说句话,确认她平安无事?”豹哥的脸瞬间就黑了。剧本,
完全被我说中了。从“一切都好谈”变成了“正在想办法”。从爽快给钱,
变成了要确认人质安全。这是典型的拖延战术。豹哥死死地盯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恐惧。他可能从来没想过,一个被绑在地上的人质,
会把她家里的剧本,预演得分毫不差。我朝他弯了弯眼睛,算是一个无声的微笑。叔叔,
你的剧本,太烂了。3豹哥挂了电话,脸色铁青。他一脚踹在旁边一个生锈的油漆桶上,
发出“哐”的一声巨响。小六吓得一哆嗦。“他妈的!”豹哥怒吼,“真让你说中了!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发泄。等他喘着粗气停下来,我才开口:“现在相信了?
”豹哥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相信了又怎么样?老子就是要钱!他不给,老子就撕票!
”“撕票?”我笑了,“你撕一个我看看。我死了,你们的罪名就从绑架变成了故意杀人。
前者运气好判个十几年,后者,够你们吃一辈子牢饭,甚至直接吃枪子儿。
为了一个想赖账的人,把自己下半辈子搭进去,划算吗?”我的话像一把锥子,
扎进了他心里最脆弱的地方。他梗着脖子,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小六在旁边小声说:“豹哥,她说的……好像有道理。”“有屁的道理!
”豹哥吼了小六一句,但明显底气不足。我决定再加一把火。“我们来算笔账吧。
”我的语气很轻松,像是在谈一笔几百万的生意。“你们要五千万。
就算我叔叔最后真的把钱给你们了,你们想过怎么分,怎么花了没有?
”豹我哥和小六都愣住了。他们显然只想到了第一步:要钱。至于后面的事,根本没考虑过。
“首先,这笔钱是旧钞,不连号,但五千万的体积和重量是多少?至少半吨重。
你们开什么车来拉?一辆小货车?目标太大,很容易被盯上。”“其次,拿到钱之后呢?
你们肯定要跑路。跑路要花钱,安家要花钱。你们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国内,
出国也需要门路和花销。这些钱都是一次性的,花完就没了。”“最关键的是,
你们的上线呢?我不相信这是你们两个人临时起意。策划这次绑架,给你们提供我的行踪,
教你们怎么联系我家人的人,他要分多少?一半?还是更多?
”我说到“上线”两个字的时候,豹哥的瞳孔猛地一缩。我知道,我猜对了。“他拿大头,
你们拿小头,还要负责干最危险的活儿。万一被抓,他能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所有的罪都由你们来扛。你们觉得,这公平吗?”仓库里死一般地寂静。小六的脸已经白了,
嘴唇哆嗦着,看着豹哥。豹哥的眼神闪烁不定,他在挣扎,在权衡。过了很久,
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想说什么?”我笑了。鱼,上钩了。“我想说,
你们选错了合作对象,也用错了方法。”“绑架,是效率最低、风险最高的生意。
你们不应该把目标对准我,而是应该对准那个想让我死的人。”“你们想拿五千万,对吗?
我可以给你们。但不是以赎金的方式。”“我们换个玩法。你们当我的保镖,
我当你们的老板。我们一起,去跟我那个好叔叔,玩一场更大的游戏。”“游戏结束,
我保证你们能拿到比五千万更多,而且是干干净净,能摆在台面上花的钱。
”豹哥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充满了不信和巨大的诱惑。“我凭什么信你?”“凭我姓季。
”我说,“也凭现在,你们除了信我,没有更好的选择。”4豹哥是个聪明人,或者说,
是个被逼到绝路后,不得不聪明的人。他和我对视了足足三分钟。三分钟里,
他的眼神从凶狠,到挣扎,再到最后的……屈服。“你想怎么做?”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很简单。第一步,先配合我叔叔演戏。”我看着他,开始下达我的第一个指令。
“他不是想拖时间吗?我们就让他拖。但他想让我们急,我们偏不急。我们要比他更有耐心。
”“等下他再打电话过来,你不要接。”豹哥一愣,“不接?”“对,不接。一个电话不接,
两个电话不接。让他也尝尝着急的滋味。等他打第三个或者第四个的时候,你再接。
”小六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这有什么用啊?”“这叫心理博弈。”我耐心地解释,
“绑架案里,主动权通常在绑匪手上。但现在,我叔叔想通过拖延,把主动权抢过去。
我们不接电话,就是告诉他,我们不吃他那一套。我们有的是时间,不着急。这样一来,
急的人就变成他了。”“他会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绑匪没耐心了?是不是小舒出事了?
他越想,就越容易犯错。”豹哥好像明白了点,点了点头。“接了电话之后呢?说什么?
”“什么都别说。”我说,“接通就挂掉。或者,你对着话筒,沉重地呼吸几声,然后挂掉。
”小六的眼睛瞪大了,“啊?这不就把他吓死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笑了,
“他想让我死,但他又怕真的承担杀人的名声。他希望我死在你们手上,跟他没关系。
我们这么做,就是要把‘我可能随时会死’这个压力,重新扔回给他。”“他会怕。
怕你们真的撕票,到时候警察查起来,他第一个脱不了干系。
他会比任何人都希望我现在活着。”豹哥的眼睛亮了。他好像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好!就这么办!”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仓库里的气氛变得很奇妙。我不再是人质,
更像一个项目经理。豹哥和小六成了我的临时员工。我被解开了脚上的绳子,
可以在小范围内活动一下。那部诺基亚像个定时炸弹,每隔一小时就响一次。
豹哥严格按照我的指示,前两个电话,直接按掉。仓库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第三个电话响起时,豹哥深吸一口气,看了我一眼。我对他点点头。他划开接听键,没说话,
只是把手机放在嘴边,发出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就像一个即将失去耐心的野兽。
电话那头,季鸿山的声音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惊慌。“喂?喂!朋友!你听我说!
钱我们……”豹哥没等他说完,就果断地挂了电话。他放下手机,长出了一口气,
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刺激。”他咧嘴笑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
虽然比哭还难看。“这只是开胃菜。”我说,“接下来,我们要让他知道,我们换规矩了。
”“什么规矩?”“从现在开始,不是他给我们打电话,是我们给他打。”我看着豹哥,
“主动权,要回到我们手里。”5季鸿山那边彻底乱了阵脚。
从豹哥挂断那个“呼吸电话”开始,他的电话像疯了一样打进来。但豹哥很听话,
一个都没接。直到晚上,手机快没电了,才彻底安静下来。小六找来充电器,
给那部老诺基亚充上电。“季小姐,接下来怎么办?”小六现在对我,
已经有点言听计从的意思了。“等。”我靠在墙上,闭着眼睛,“等他撑不住。
”豹哥给我递过来一个面包和一瓶水。“吃吧。”我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他有点不自然地摆摆手,“你也是为了我们好。”吃完面包,我问他:“你们的上线,是谁?
”豹哥的身体僵了一下。“我不知道。我们没见过他,一直都是电话联系。
用的也是一次性的号码。”“他给了你们多少定金?”“二十万。”“事成之后呢?
”“他说会再给我们一百万。”我笑了。“用一百二十万,买你们两条命,
外加季氏集团的继承权。这笔生意,做得真精明。”豹哥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一拳砸在地上。
小六在旁边说:“豹哥也是没办法,我妈在医院等着钱做手术……”“我明白。”我打断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境。但选错路,只会让绝境变成死路。”我看着他们,“现在,
我们有机会选一条活路。”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季鸿山的电话又来了。这次,
他换了个号码。显然,他认为之前的号码已经被绑匪“拉黑”了。我示意豹哥可以接了。
“喂?”豹哥的声音压得很低,充满了不耐烦和暴躁。“是我!
”季鸿山的声音听起来一夜没睡,又急又怕,“朋友,求求你们,千万别乱来!钱!
钱我凑齐了!五千万!你们说,在哪里交易!”鱼,彻底急了。他怕了。怕我真的被撕票,
怕警察找上门。“现在才凑齐?”豹哥按照我教他的话术,冷笑一声,“晚了!”“别!
别啊大哥!”季鸿山在那边都快哭了,“昨天……昨天是我们的不对,我们不该怀疑你们。
再给一次机会,求你们了!”“哼。”豹哥重重地哼了一声,“交易地点,等我通知。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漂亮。”我夸了一句。豹哥像是得到了老师表扬的小学生,
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我们的新剧本了。”我说。“什么新剧本?
”“一个能让我们所有人都安全脱身,并且拿到钱的剧本。”我站起来,
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身体。“首先,五千万,我们不要了。”“什么?!
”豹哥和小六同时叫了起来。“别急。”我安抚他们,“五千万是赎金,是脏钱,拿了烫手。
我们要的,是合法的,干净的钱。”“我叔叔不是想让我死在外面吗?
那我就‘死’一次给他看。”我的眼睛里闪着光。“我们接下来要演一场戏。一场绑匪内讧,
人质意外身亡的戏。我要从季家的继承人,变成一个‘死人’。”豹哥和小六听得目瞪口呆。
“死人?”“对。”我说,“只有‘死人’,才能在暗处看清楚,谁是人,谁是鬼。
也只有‘死人’,才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而你们,”我看着他们,
“将是我这个‘死人’,在人间的两个代理人。”6我的计划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