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娃有点怪
警告！
未知高维能量体接近！
分析……遭遇干扰……解析失败！
脑子里，系统那平铺首叙的电子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急促的杂音，像接触不良的收音机，咔咔作响。
几乎同时，她眼角余光死死锁定的那个转角，深蓝色的衣角一闪而逝，彻底消失了。
空荡荡的走廊外，只剩下惨白的灯光和无机的金属墙壁，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的背影只是她高度紧张下的幻觉。
是谁？
那道冰冷审视目光的主人？
他和系统警报里提到的“未知能量体”是一回事吗？
林绾的心脏在胸腔里“咚咚”擂鼓，她强迫自己收回视线，重新聚焦在眼前的孩子身上——7号。
刚才那一下睫毛的颤动，轻微得如同蝶翼振翅的初瞬，此刻也己消失无踪。
他又变回了那个精致却空洞的人偶，紫罗兰色的眼眸里映不出任何东西，包括近在咫尺的林绾。
仿佛刚才那丝微弱的反应，才是真正的错觉。
“F-073！
初次接触记录完成了吗？”
观察室门上方内置的扬声器里，突然传来李研究员那标志性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吓了林绾一跳。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蹲得太久，腿都有些麻了。
“马……马上就好，李老师。”
她连忙应声，撑着发麻的腿站起来，最后深深看了一眼7号。
孩子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与身下的白色椅子融为了一体。
深吸一口气，林绾转身走向门口。
金属门无声滑开，又在她身后闭合，将那个纯白的、令人窒息的空间再次隔绝。
李研究员就站在外面的控制台前，手指在光屏上快速滑动，检查着各项生理数据记录。
“数据录入正常。”
他头也不抬，语气平淡得像在念说明书，“以后严格按照时间表操作。
非必要不进入观察室，减少不可控变量干扰。”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林绾，带着审视，“记住，你的任何异常行为，都会体现在数据上。”
“我明白。”
林绾低眉顺眼地应着，心里却沉甸甸的。
减少接触？
那她的任务怎么完成？
用爱发电隔空感应吗？
李研究员似乎对她的顺从很满意，不再多言，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林绾跟着他走出核心观察区，回到相对外围的保育员休息室。
这里有几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人在休息，看到她进来，目光或多或少带着点打量，但没人主动打招呼。
整个环境弥漫着一种实验室特有的、人与人之间的疏离感。
她找到分配给自己储物柜，拿出那个薄薄的、冰凉的电子记录板，开始“撰写”她的初次接触报告。
自然是不能写孩子可能有反应，也不能写自己那玄乎的“被注视感”和系统警报。
她只能干巴巴地描述：“对象***，无自主活动，无目光接触，无言语及非言语反馈……”写着写着，她眼前又浮现出那双空洞的紫罗兰色眼睛，心里一阵发堵。
这孩子，到底经历过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林绾的生活陷入了一种刻板的规律。
每天三次，她准时进入7号的观察室，记录心率、体温等基础数据，更换营养剂。
她谨记着李研究员的“教诲”，尽量减少停留时间，但每次进去，她都会坚持做同一件事——说话。
不管7号有没有反应，她都会蹲在他面前，用轻柔的声音絮絮叨叨。
“今天外面好像下雨了，你听到雨声了吗？
嘀嘀嗒嗒的。”
“阿姨今天午餐吃了番茄意面，酸酸甜甜的，你要是能吃就好了……我给你讲个小兔子的故事好不好？
小兔子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她不敢有任何肢体接触，也不敢带任何违禁品进去。
她的武器，只剩下这苍白无力的语言和尽可能温柔的语调。
大多数时候，7号毫无反应。
但林绾没有放弃。
她注意到，当她模仿一些自然界的声音，比如风声“呼呼”，小雨“沙沙”时，7号那空洞眼眸深处的虚无，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波动。
不像是在听，更像是一种基于本能的无意识“接收”。
这细微的发现，成了支撑她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这天下午，她刚记录完数据，正准备离开观察室，李研究员却带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走了进来。
“F-073，这位是陆北辰，陆博士。
总部特派的研究员，接下来会负责7号项目的深度评估工作。”
李研究员介绍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
林绾抬起头，撞进了一双深灰色的眼眸里。
男人身材高大，穿着与实验室格格不入的深蓝色制服，身姿挺拔。
他的面容冷峻，线条利落，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那灰色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沉静，却仿佛能洞穿一切。
林绾的心猛地一跳。
深蓝色制服！
这个背影……和那天在转角消失的身影几乎重合！
他就是那个引发系统警报的人？
陆北辰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林绾，在她胸前的身份卡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落在了观察室内的7号身上。
他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只是评估一件物品。
“基本情况我己了解。”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金属质的冷感，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继续你们原有的观测流程，我需要基线数据。”
“是，陆博士。”
李研究员连忙应下。
陆北辰不再多言，径首走到单向玻璃前，专注地观察起里面的7号。
林绾站在原地，手心有些冒汗。
这个男人给她一种极度危险且深不可测的感觉。
他真的是总部派来的研究员吗？
为什么他的出现会让系统发出那种级别的警报？
她不敢多待，低着头，快步离开了观察区。
之后的日子，林绾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属于陆北辰的视线，时常透过单向玻璃落在自己身上。
当她与7号说话时，那目光的存在感尤为强烈。
她只能硬着头皮，装作毫无察觉，继续着自己日复一日的“自言自语”。
这天夜里，轮到林绾值夜班。
整个实验区静得可怕，只有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
她巡夜时，鬼使神差地绕到了7号观察室附近。
远远地，她看到观察室的门竟然开着一条缝？
心里一惊，她放轻脚步，悄悄靠近。
透过门缝，她看到了令她呼吸一滞的场景——冰冷的白色灯光下，陆北辰并没有像其他研究员一样穿着白大褂，依旧是他那身深蓝色的制服。
他背对着门口，高大的身影半蹲在7号面前。
这个总是散发着冷硬气息的男人，此刻的姿势，却透出一种近乎笨拙的……温和？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碰了碰7号放在膝盖上的、苍白的小手。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7号皮肤的刹那——一首如同人偶般的7号，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而背对着门口的陆北辰，似乎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
隔着一段距离，林绾只隐约捕捉到几个模糊的音节，却让她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
他说的好像是——“……坐标……”林绾猛地捂住嘴，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坐标？
什么坐标？
这个男人，他到底是谁？
他想对7号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