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租的房子有大病。每天都cosplay一个案发现场我每次报警，
来的都是同一个叫“老韩”的警察直到第七天，房子cos了一场我从未见过的谋杀。
而死者的脸，和每天来“出警”的老韩，一模一样。1“老韩，又是我。
”“地址还是你家呗。”电话那头，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一种宿醉未醒的沙哑，
仿佛我的骚扰电话只是他漫长午觉里一个无足轻重的插曲。“嗯，幸福里小区，4栋，
404。”“知道了，宋作家，这次又是什么‘大案’？
”他特意在“大案”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嘲讽的意味隔着电波都能糊我一脸。我叫宋奇，
一个滞销榜上永远有我名字的恐怖小说家。三个月前，我用身上最后一点钱，
租下了这间便宜到令人发指的公寓。月租五百，押一付一，家电齐全，拎包入住。
唯一的缺点是，我的房子有病。它热衷于在每个深夜，cosplay各种经典凶案现场。
挂了电话，我嫌恶地踢开脚边一个还在“汩汩”冒着番茄酱的假人头颅。客厅里一片狼藉。
廉价的塑料模特被肢解得七零八落，歪歪扭扭地摆成了某种诡异的献祭法阵。墙壁上，
地板上，甚至天花板上，都被泼满了黏糊糊的番茄酱，酸甜的气味和铁锈味混合在一起，
熏得我头晕脑胀。这是它本周的第一个“作品”——cos灭门案现场。说实话，
演技很拙劣。道具廉价，场景浮夸，除了能恶心人，毫无恐怖可言。叮咚。门铃响了。
我趿拉着拖鞋过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警服，但身形有些佝偻的中年男人。他就是老韩，
韩东升。一个眼袋比眼睛大，发际线比我钱包还干净的佛系老警察。他倚着门框，
探头往里看了一眼，那张写满“人间不值得”的脸上，嫌弃的表情又浓重了几分。“嚯，
今儿个场面不小啊。”他迈步进来，熟练地戴上鞋套，仿佛不是来出警，而是来串门。
“灭门案？”“嗯。”“啧啧，这血浆，用的番茄酱牌子不错，挺稠的。”他蹲下身，
用手指蘸了一点地上的“血”，伸到鼻子前闻了闻。“还加了点铁粉，想模仿血液的铁锈味？
有点想法，但不多。”他站起身，拍了拍手，目光扫过那堆七零八落的假人。
“道具组也得扣钱，这假人模特什么质量？你看这胳膊，水口都没处理干净。”我习惯了。
每次报警，来的都是他。每次他来，都像个挑剔的导演，对着我的房子指指点点，
顺便帮我把“片场”打扫干净。“行了，我叫保洁了，你先去卧室待着吧。”他摆摆手，
从兜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点上一根，深吸一口，吐出的烟圈都带着一股认命的颓然。
我看着他熟练地指挥保洁阿姨清理现场，心里甚至有点荒诞的暖意。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
这个怪房子和这个怪警察，成了我枯燥生活里唯一的调剂品。等保洁走后，屋子恢复了原样。
老韩靠在沙发上，抽着烟，看着我笔记本上码了一半的稿子。“灵感枯竭了？”“卡住了。
”他弹了弹烟灰，忽然说：“你今天这个现场，让我想起一个案子。”“嗯？
”“南城‘灭门屠夫’案，十五年前的悬案了。”他眯着眼，陷入回忆。
“凶手也是把尸体摆成了奇怪的形状，但你这房子摆错了。”他用手在茶几上比划。
“受害者一家五口，呈一个五角星的形状，但主卧的女主人，头是朝北的，而不是像你这儿，
朝南。”我愣住了。“为什么？”“因为凶手有强迫症，他认为那个方向，能让死者的灵魂，
更快地看见升起的太阳。”老韩掐了烟，站起身准备离开。“一个写作小建议，不用谢。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些复杂的东西一闪而过。“小宋，听哥一句劝，
这房子邪门，能搬就早点搬。”我没当回事，只当是他的例行劝告。关上门，我坐回电脑前，
脑子里全是老韩说的话。“头朝北……看见升起的太阳……”我鬼使神差地打开搜索引擎，
输入了“南城灭门屠夫案”。网页跳转，一个尘封的卷宗页面弹了出来。
里面赫然记录着：主卧女尸，头朝北。我脊背一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老韩怎么会知道连卷宗里都只是一笔带过的细节？
而我的房子……它又为什么要cos一个真实的悬案？---2老韩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我一夜没睡好。第二天顶着黑眼圈醒来，客厅里干干净净，
仿佛昨晚那场拙劣的凶杀案只是一场荒诞的梦。但我知道不是。我打开电脑，
把我昨晚写的“灭门案”小说重新修改了一遍，加入了“头朝北”和“强迫症凶手”的设定。
整个故事的质感，瞬间变得诡异又真实。我把小说发到了我的连载平台上。一整天，
我都心神不宁。直到晚上，我推开卫生间的门。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某种肉类腐败的酸气，扑面而来。浴缸里，蓄满了暗红色的液体。
几根白森森的、带着肉丝的骨头，在红色的液体里载沉载浮。
旁边还扔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钢锯。周二，分尸案现场。我叹了口气，麻木地掏出手机，
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老韩，又是我。”“哟，今天挺早啊。
”他的声音听起来比昨天精神点。“卫生间，浴缸。”“得嘞。”老韩来得很快，
依旧是那副“上班如上坟”的表情。他看了一眼浴缸，撇撇嘴。“红色素加猪大骨，
剧组是真穷啊。”他从工具包里掏出一个大号漏勺，开始往外捞骨头。“这骨头都馊了，
昨天的吧？也不知道放冰箱里保鲜。”我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一边吐槽一边干活，
忍不住问：“老韩，你……好像什么都懂。”他捞骨头的动作顿了一下，没回头。
“干我们这行的，见得多了，自然就懂了。”“那今天这个，又是什么案子？
”他把最后一根骨头扔进垃圾袋，直起身，擦了擦手。“‘雨夜屠夫’，十年前的案子。
”“凶手专挑雨夜作案，把受害者骗回家，在浴缸里分尸，骨头混着厨余垃圾扔掉。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警方当时查了很久，唯一的线索，
就是在下水道里，发现了一点点残存的石灰粉。”“石灰粉？”“对，凶手很聪明，
用石灰粉去处理血水和碎肉，能加速凝固和分解，还能掩盖气味。”他看了一眼浴缸，
忽然笑了。“你这房子就不够专业了，光知道用红色素，都不知道加点料。”我没笑。
我只觉得浑身发冷。这些细节，我在任何公开的报道里都从未见过。老韩走后，
我立刻把“雨夜屠夫”和“石灰粉”的细节写进了我的新故事里。
平台编辑的电话很快就打来了，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宋奇！你最近是开窍了吗？
这几篇故事的细节太真实了！读者反响特别好！打赏都翻了好几倍！”我握着电话，
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我的目光落在地板上。在刚才老韩站过的位置，
静静地躺着一枚小小的、古铜色的钥匙。它看起来很旧了，上面刻着我看不懂的繁复花纹。
我敢肯定，这东西之前绝对不在这里。是老韩掉的？还是……房子给我的？
---3那把古铜色的钥匙，像一个烫手的山芋。我把它收了起来，没敢声张。周三晚上，
房子cos了“密室自杀”。当我看到我那个双十一凑单买的、一直藏在床底的充气娃娃，
被一根麻绳吊在天花板上，随着穿堂风一晃一晃时，我的心情是崩溃的。
尤其是它脸上还被画上了小丑的笑脸。滑稽，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老韩来的时候，
表情第一次没绷住，嘴角疯狂抽搐。“小宋……你这……个人爱好挺别致啊。”我百口莫辩，
脸涨得通红。“不是我干的！”“我懂，我懂。”他憋着笑，帮我把充气娃娃放下来，
顺便又给我提供了一个写作素材。“‘微笑小丑’自杀案，五年前的。死者是个抑郁症患者，
喜欢在网上扮演小丑逗人开心，最后自己却穿着小丑服在密室里上吊了。
”“警方一直不理解他的作案动机，现场也没有任何线索。
”老韩指了指被我扔在沙发上的充气娃娃。“你这娃娃的绳结，是‘双渔夫结’，
一种水手用的绳结，非常牢固，一旦受力，只会越拉越紧。”“那个案子的死者，
用的就是这种绳结。”“一个深度抑郁、连门都懒得出的宅男，
为什么会用一种专业的水手绳结自杀？”老韩留下这个问题，潇洒地走了。而我，
则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立刻将这个矛盾点写进了我的故事里。故事发布后，
再次引爆了网络。“宝藏作者！这细节也太神了！”“我怀疑作者就是凶手本人，
不然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内幕！”看着评论区飞速增长的留言和打赏，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名利带来的快感。那些曾经对我爱答不理的出版社，现在追着我，
想签下我的小说版权。我好像，要火了。那天晚上，我喝了点酒庆祝。带着微醺的醉意，
我沉沉睡去。然后，我做了个梦。梦里，我站在一间昏暗的卧室里，
手里握着一把冰冷的、沉甸甸的锤子。我的对面，是一个蜷缩在墙角的男人，
他惊恐地看着我，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我能感受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变态的兴奋。我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恐惧的酸臭。
我抬起手，用尽全力，挥下了锤子。“砰！”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浑身都是冷汗。窗外，
天光大亮。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狂跳不止。那个梦太真实了。
真实到我能清晰地回忆起锤子砸碎骨头的触感，和温热液体溅到我脸上的温度。我掀开被子，
准备下床倒杯水。然后，我愣住了。我的床边，一滴暗红色的、已经干涸的液体，
赫然出现在白色的床单上。像一个狰狞的感叹号。我颤抖着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黏腻的，
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不是番茄酱。我的小说，火了。我的房子，也开始不对劲了。
---4“宋奇！你火了！”电话里，编辑的声音比我还激动。“你的《悬案笔记》系列，
已经冲上平台新书榜第一了！好几家影视公司都在问版权！”我握着手机，耳朵里嗡嗡作响，
眼睛却死死盯着床单上那滴干涸的血迹。从那天起，一切都失控了。我的名气越来越大，
稿费和版权费像雪花一样飞来。我终于不用再为下个月的房租发愁。
但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我的房子，它的“演技”也越来越逼真了。周四晚上，
客厅里上演的是“电锯惊魂”。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番茄酱的酸甜，
而是一种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我冲进卫生间干呕了半天，出来时，
看到老韩正蹲在地上，眉头紧锁。“这是……猪血？”他用棉签蘸了一点，脸色很难看。
“不，是鸭血。”他站起身，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严肃。“宋奇，这不好玩了。”我看着他，
嘴唇发抖。“老韩，我害怕。”他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明天白天来找我，别待在家里。”可我没等到明天。那天晚上，我又做梦了。梦里，
我置身于一个阴冷潮湿的地下室，手里拿着一把嗡嗡作响的电锯。这一次，
我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脸。那是一张陌生的、因为极度兴奋而扭曲的脸。
我能感受到“他”的快乐，那种将生命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病态的掌控感。我像一个旁观者，
被禁锢在这具身体里，眼睁睁地看着他将一个无辜的女孩拖进地下室。女孩的哭喊和求饶，
在我耳中，却变成了最悦耳的交响乐。我猛地惊醒，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我冲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苍白、布满冷汗的脸。分不清，
我已经快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写作，还是在“回忆”。那些原本只存在于我笔下的罪恶，
仿佛正在一点点渗透进我的灵魂。我开始大把大.把地掉头发，整夜整夜地失眠，
就算睡着了，也会被各种各样的杀人梦境惊醒。我瘦得脱了相，眼窝深陷，
看起来比我笔下的任何一个鬼魂都要憔悴。我意识到，我正在被某种东西吞噬。这个房子，
或者说，这些故事，正在吸食我的生命。我必须停下来。我关掉电脑，拔掉网线，
把所有稿子都锁进了抽屉。我决定逃离这里。然而，就在我准备预订离开这座城市的车票时，
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是警局打来的。不是老韩，是一个陌生的、冰冷的声音。
“是宋奇先生吗？关于您在网络上发布的小说《悬案笔记》，我们有些问题需要您配合调查。
”我握着电话，手脚冰凉。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我的小说因为细节过于真实，
终于引起了警方的注意。但真正让我感到恐惧的，是当我挂掉电话，一抬头，
看见了客厅墙壁上不知何时浮现出的一行字。是用那种和鸭血一样暗红的液体写的。
“别想逃。”---5“别想逃。”那三个字像淬了毒的烙印，深深地刻在墙上，
也刻在我的视网膜里。我连滚带爬地冲出家门，一口气跑到楼下，
直到冰冷的夜风灌进我的肺里，才找回一丝活着的实感。我不敢回家。
我在小区门口的花坛边坐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按照地址，
去了警局。接待我的是一个年轻的警察，眉宇间透着一股锐气。他把我带进一间审讯室，
桌上赫然放着一摞打印出来的稿子——我的《悬案笔记》。“宋先生，我们想知道，
你小说里的这些细节，是从哪里得知的？”年轻警察的目光像鹰一样锐利。
“比如‘南城灭门屠夫’案里，关于尸体头朝北的细节，这在卷宗里都属于机密信息。
”“还有‘雨夜屠夫’案里的石灰粉，这是我们内部从未公开过的推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