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求你了……就把肾捐给我吧，我真的……真的快死了……”
林晚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脸色比他身后的墙壁还要白上几分。他虚弱地伸出手，想要抓住站在床边的林烬，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精准地往下掉。
林烬没动，甚至没低头看他。
“林烬！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尖锐的女声几乎要刺破耳膜，养母王薇像一阵风似的冲过来，二话不说，抬手就狠狠扇在林烬脸上！
“啪”一声脆响。
林烬的脸偏到一边，脸颊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指印。火辣辣的疼。
“我跟你爸养了你二十年！供你吃供你穿！把你从孤儿院那个垃圾堆里捡回来！现在你弟弟病了，需要你一个肾救命，你敢犹豫？你个白眼狼！畜生不如的东西！”
王薇的手指快戳到林烬鼻子上，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病房里还有其他林家亲戚，此刻都眼神冷漠地看着他，仿佛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林烬慢慢转回头，舌尖顶了顶发麻的口腔内壁，尝到一丝铁锈味。他没看暴怒的养母，目光却落在了病床上。
林晚正看着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极快地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快得像是幻觉。随即又被更汹涌的泪水覆盖。
“妈，你别打哥哥……都是我不好，是我不争气……”林晚气息微弱，又开始咳嗽，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
王薇立刻心疼地扑到床边，搂住林晚：“晚晚，我的乖儿子，别怕，妈在这儿呢！今天这个肾，他林烬捐也得捐，不捐也得捐！”
她猛地扭头，死死瞪着林烬，眼神像是要吃人：“你今天要是不签这个字，我就当没养过你这个儿子！你给我滚出林家！一辈子都别回来！”
压力像巨石一样压在每个人心头。
亲戚们开始七嘴八舌。
“林烬，做人要知恩图报啊。”
“一个肾而已，又不会死，你弟弟的命要紧！”
“真是养不熟……”
在一片指责和咒骂声中，林烬突然笑了。他抬手，用拇指慢慢擦掉嘴角的那点血丝。
这个笑，让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莫名地看着他。
“捐。”林烬开口，声音平静，甚至带着点轻松。
王薇一愣，随即脸上露出胜利的表情：“这还差不多！算你还有点人性！”
林晚也像是松了口气，弱弱地说：“谢谢哥……”
“不过妈，”林烬打断他们，目光第一次正式落在王薇脸上，那眼神平静得让她心里突然一毛，“在捐这个肾之前，有份报告，你想不想先看看？”
他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慢条斯理地展开。
“亲子鉴定报告。”他念出标题，然后把纸递到王薇眼前，手指点着最关键的那一行，“看清楚，支持林国栋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
王薇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眼睛瞪得滚圆，一把抢过报告，手指颤抖地看着。
“不……不可能！这绝对是假的！林烬，你为了不捐肾，竟然伪造这种东西！”她尖叫起来，想把报告撕掉。
“原件在我律师那儿。”林烬淡淡一句，让她撕纸的动作僵在半空。
病房里死一般寂静。所有亲戚都懵了。
林国栋，他们的养父，林家真正的男主人，此刻刚推开病房门，正好听到了这句话，整个人僵在门口，手里拎着的水果篮“咚”地掉在地上。
“你……你是我儿子？”林国栋难以置信地看着林烬。
“是。”林烬点头，然后目光转向面无人色的王薇，“但这个问题，你或许该问问你身边这位好妻子。”
他盯着王薇，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问问她，当年是怎么把我这个亲生儿子，亲手丢进孤儿院，然后又把她闺蜜的儿子，”他指向病床上已经彻底傻掉的林晚，“把这个冒牌货，抱回来顶替我的！”
“你胡说！”王薇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彻底失控，“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林烬嗤笑一声，拿出手机，屏幕对准众人，手指悬在一个播放键上，“需要我现在就把你刚才说的话放给大家听听吗？‘我当年亲手换掉的！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儿子！’——妈，你这嗓门，录音效果可清晰了。”
王薇如遭雷击，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你……你录音……”
林国栋猛地看向地上的妻子，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背叛。
整个病房彻底乱了。
林烬没理会这场混乱，他踱步到病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脸上已经毫无血色、连装虚弱都忘了的林晚。
“至于你，我‘亲爱’的弟弟，”林烬弯下腰，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带着冰冷的嘲讽，“你的戏，也该落幕了。”
他顿了顿，欣赏着林晚眼中逐渐涌起的恐惧，才不紧不慢地抛出最后一颗炸弹。
“你那份要死的‘绝症’诊断报告，是我花了两万块钱，请人特意为你量身定做的。怎么样，惊喜吗？”
林晚的眼睛瞬间瞪到最大，瞳孔紧缩，脸上的肌肉疯狂抽搐，那精心维持的柔弱面具，在这一刻，彻底碎裂，只剩下极致的震惊和扭曲。
林烬直起身，环视了一圈这混乱绝望的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地狱？不，这对他们来说，才刚刚开始。
病房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又猛地炸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