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为诡异设计师

我是一个熬夜刷老总直聘APP找工作的牛马。再一睁眼，我竟穿成了一家公司的总裁。

眼前的陌生男人非称我是他老板，恭敬而忐忑地奉上一份文件。“筱总，签名。

”我温和地看着文件上扭曲的文字和地板上从男人嘴里流出来的浓稠黑色异物。

接着迅速地掏出了一本破败的册子。“不着急，

不如我们先来聊聊——八小时工作制”1我叫筱闹。在高压职场摸爬滚打十三年，

却被纨绔子弟一脚踢出局的凄凉牛马。365天工作364天，24小时随叫随到。

因为拒绝张总儿子的职场骚扰后遭构陷而被迫离职。失业第一天，

我点开刚下载好的老总直聘app。上一秒我还在坚定决心，这回我一定要月薪过万还双休，

并且从不加班的好工作，下一秒手机页面突然弹出了无数气球图案，每个气球外表鲜艳，

内里却干瘪的好似被遗忘在某个角落许久了。一道天真稚嫩又带着些许僵硬的声音响起。

“亲爱的朋友，恭喜你即将走上人生巅峰，成为拥有雄厚资本的BOSS！

”2我从来没想过，凌晨三点熬夜刷招聘软件后再睁开眼睛会发生这样的情形。

“筱总…您看”一个陌生的、带着些许谄媚与紧张的声音刺入耳膜。

我努力凝聚起失神涣散的双眼。一间宽敞无比的办公室，天花板却很低，

莫名让人感觉像在一口棺材里一般压抑。墙上的抽象画人影扭曲的挣扎着，

时钟的指针卡在3点。办公桌前摆着两套真皮沙发，泛着腻腻的光泽。

办公桌后的空间一分为二，一边是闪闪发光荣誉陈列墙，另一边则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架。

面前的男人身穿剪裁良好的西装，他低着头，头发秃了一大块。微微弓着背，

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忐忑地等待着我的回应。在他的旁边，还坐着几位同样西装革履的人，

目光牢牢地聚焦在我身上。筱总？这是叫我？我怎么刷个求职软件之后直接成了老板啊。

我咽了咽口水，佯装自然地接过眼前的文件。3手指触摸上文件那一刻，

大脑似乎有千百只蚂蚁爬过，慢慢荡起细细密密的痒意与闷痛。脑海里突然闪过几段记忆，

如同黑胶影片一般，断断续续的放映着：“一个男人状若癫狂，嘴里不停的在说些什么。

双手不停地撕碎手里的文件，他将纸张碎片往天空一扬。

白色的纸片洋洋洒洒地坠向地板后化成一滩红色的血液。”“一只苍白的手颤抖着，

在一份文件上签下了名字。随之而来的是，被一口吞掉头颅只剩半截身子。

”“……”我从记忆中挣脱出来，身上的名贵的丝绸衬衫已被汗水打湿紧紧地贴在身上。

原以为，我穿越成了一名身家上亿的总裁，即将开始我的经营商战游戏。现在看来，

等待我的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我定了定神，低头向手里的文件看去。

4眼前的文字排序似乎是完全打乱，字体也不规则排列着，有的字长如破竹，

有的字又蜷缩如小线团。依稀只能看：“改造、时间、效率、数量、计划等词语，

还有一些不知意义的数字。““筱总，没问题可以签字了。

”眼前的秃头男依旧维持的谦卑恭敬的面部表情，但眼底却有抹浅浅的戏谑。我敲了敲桌面，

随后随意点了点文件的一处。强迫自己回忆起张总当年面对棘手项目时的神态，

努力控制面部表情学着那一种胸有成竹下的漫不经心。“你们一个个来讲讲，

这部分利润如何达到最大化？”面前的几人带着复制粘贴的微笑弧度以及空洞漆黑的双眸。

按着顺序开始了回答。“最主要的是确认风险可控，规避隐形隐患。

”“我认为应该聚焦于压缩成本，以及加速现金流回笼。”“激活我们产品的隐形价值变现，

放大现有业务盈利效率。

”“我认为…”仿佛是管理学教科书上的文字从一个接一个地从他们嘴里跑了出来，

标准的似乎挑不出错处来。我感受着似乎要跳出身体的心脏，一次又一次激烈的宣泄着不安。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眨过眼睛。5我嘴角扯出一抹弧度，

模仿着张总当年PUA我的语气“其实吧，我对你们是有些失望的。

当初给你们团队最好的待遇，是希望你们能够拼一把，快点成长起来。你们做的事情，

它的价值点在哪，核心竞争力点抓住没抓住。一个个都说的头头是道，

但是这些想法真能落地吗？”这些话曾逼我在深夜改方案到反胃呕吐，

如今这些话从自己嘴里说出，胃里竟也会泛起熟悉的酸水。话音刚落，

面前几人嘴角那抹似有似无的微笑拉了下来绷成直线，空洞的眼眶里开始不断地淌出黑泪。

一滴滴泪珠砸在地上竟砸出一个个坑洞。这场景并没有维持太久，短短几秒过后。

那道精心设计的微笑弧度重新在他们嘴角扬起。仿佛只是我的错觉，只有地面上留下的坑洞，

告诉我这确确实实的发生过。我继续模仿张总，拍了拍桌子厉声道：“方案拿回去重做！

”秃头男迅速收回文件，指尖在“利润最大化”字样上停留了一瞬，

低声道：“我们会尽快改完，保证效率。”随着门合上的啪嗒声响起。我摸着狂跳的心脏，

深深地吸气。总算是熬过第一关了。

什么不签字…”低低的、粘腻的喃语犹如粘液点点滴滴地滑入耳中……全身的血液霎时冻住，

狂烈鼓动的心脏也停跳数拍。我缓缓转头，只见巨大的落地窗外，升起了无数气球。

五彩斑斓的干瘪气球上竟浮着一张张人脸。或哭或笑，

但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仿佛是被针线死死地缝了起来。他们齐齐向落地窗袭来，

挤压着扭曲的五官，张着嘴不停的诉说着。但窗户纹丝不动，连丝裂痕都没有。

窗外内的都只它们是在看、在等着什么。看来，这个世界遵循着一套严格的规则秩序。

它们是在等一个“合理”的契机将我吞噬殆尽。我则需要完美扮演好老板这个角色，

丝毫不容出错，而这间办公室是我的囚笼，也是暂时地安全屋我。我走到落地窗旁，

摁下开关。遮光帘缓缓下降，隔绝外界的骇人场景。7我深吸一口气，仔细打量这间办公室。

书架上的书脊齐整，几乎都是一样大小，四四方方的立着。抽出一本，轻飘飘的重量，

竟是假的书。我踱步到荣誉陈列墙前，惊诧的发现，金光闪闪的相框里，是一张张黑白相片，

照片里的人无不意气风发，充满朝气。每张照片下方都写着一段简短的文字。“陈臣，

1995年入职，优秀员工，荣获公司第一届黑马奖。面对公司的重要项目，

他完全的奉献自我，连续工作96小时，可惜而又伟大的是，他倒在了工作汇报前的一晚。

他的奉献精神，永垂不朽！希望全员向他学习！”照片里的男人笑纹灿烂，眼底发着亮光，

胸前竖个大拇指。我认出了他——是方才那个站在最前面的秃头男。“李锈溪，

2003年入职，财务总监。在数字的世界，他乘风破浪，把关着公司每一笔资金的流向。

在年末审计的关键时期，他以办公室为家30天。在新年的第一个夜晚，

他的心脏于凌晨三点停止跳动。”照片里的男人带着金丝镜框，

嘴角勾起一抹儒雅的微笑——这正是方才谈话时站在陈臣左侧那人。“许自由，

2005年入职。公司每一个岗位皆可大放异彩！作为公司基层员工，

从入职以来便兢兢业业从不摸鱼偷懒。即使在孕期间也依旧保持高强度工作，

11月3日在公司加班期间，不慎大出血流产，被送往医院抢救失败。感谢其无私奉献，

望公司女性以她为榜样学习。”照片的女孩，仿佛是害羞面对镜头，微微抿着唇，

但是眼睛却是透出一股坚韧与希望来。这是…窗外那个撞击玻璃的气球人之一。一个，两个，

三个，四个……目光从上往下扫过，最后落在地上的巨大箱子上。

8这是一个布满灰尘的黑色金属箱，我蹲下身，手指颤抖地搭在冰凉的搭扣，

我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猛地掀开了箱盖。大量灰尘在空气中弥漫。箱子里面，没有别的，

全是照片。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黑白照片，如同秋末的枯叶般，塞满了整个箱底。

让人心中不免唏嘘，他们的生命好似这枯叶，薄薄的，轻易一掰便可碾碎。我呼吸一滞，

拿起了表面的几张照片。同样的，全是我在这个世界见到的怪物们。

我猜测这些照片都是在他们入职时拍摄的，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他们那时一定想不到，等待自己的会是无止尽的压榨，直到生命枯萎。

甚至于连死亡也称不上终点，而是化成另一种更可怖的形态，继续被囚在这里。

在这座吃人的庞大公司里，需要一个“老总”来维持运作，做一个造成这些悲剧的元凶，

来承担所有的怨恨。我此刻就是承受着所有恶意的“筱总”。“咚！咚咚！

”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打断思绪。我抿了抿唇，合上盖子，“进来吧。”9“进来啥啊，

大妹子，你这门都锁着。”我眨了眨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熟悉的房间。是梦吗。

原来是一个噩梦。什么气球、什么筱总全是假的，我长长的松了口气。

门口的敲门声仍在继续，越来越大，震得我心头直颤。我捂着心脏，感觉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大妹子快别睡了，你家的水都渗到楼下了！”我连起身开门。站在门口的是楼下的王阿姨，

她一见我便拉着我手往下走。“诶呦，你脸色咋那么差，昨天半夜搞什么呢。

我今天上完夜班差不多六点回到家就看到天花板一直在渗水哟，掉了一地水哟！”话落，

我已被领到渗水处。天花板洇着深黯的水渍，下方地上淌着黑水。我凑近几步，

水渍的边缘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扭曲感，乍一看只是一圈不规则的形状，细看之下，

竟有几分像一张人脸的轮廓。我的呼吸骤然停了下来。耳边还是王姨继续絮叨的话语。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几乎要把我冻僵定在原地。

和王姨保证了会叫人来处理维修后我就几乎踉跄着回了家。8这不是梦。

渗下去的水和怪物流下的眼泪几乎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打开手机，

时间显示06：08。连忙摸出放在床头柜的工作记录本，拿起笔。试图理清思路。

穿越到诡异世界是凌晨三点，回到现实世界是早晨六点。

诡异世界的事物会一定程度影响现实。它们的死因都与高压工作有关，

且死亡时间都在深夜……高度紧张的神经被袭来的困意打断。算起来我一晚上都没有睡觉。

我把自己扔到床上，裹着被子沉沉的睡去了。9再次睁眼，面前的是一双放大的瞳孔。

对方睫毛轻扫着我的眼球和睫毛，带起令人汗毛竖起的异物感。我立刻往后撤去，

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面前的男人又眨了眨眼，浓眉下是一双桃花眼，

高挺的鼻子和一张泛着浅粉的嘴。身形轻瘦，长相干净，甚至比一些女生还要好看。

他嘴角微微勾起，眼底带着勾人的魅意。修长的手撩起衣摆露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像一节未完成的雕塑。“您今天怎么了”他声线带着刻意的柔软，

“是不满意我今天的样子吗。”我见过他。在那墙上的黑白照里——何槐，

一名刚入职的大学生，和上司独自加班时，不慎在天台坠楼。看来他的死因并不简单。

“我很满意。”我撇了撇嘴说道。何槐的笑意愈加明显起来，两眼亮晶晶的望着我。

冰冷的手温柔地捧住我的脸，缓缓靠近，仿佛下一秒就要吻了上来。

“公司希望每一位员工都身体强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呐。”语落，何槐的动作戛然而止，

眼睛霎那间便褪去神采，整个人如同年久失修的玩偶，皮肤一点点破碎剥落，化为一堆灰烬。

我的手指无意识的来回摩挲着袖口，眼睛干涩的快要掉下沙子来。若有所感的抬头望去，

墙上的时针定定地停在了九点。一个荒谬的猜测在我心中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