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裴家的“败家女”，圈子里出了名的冤大头。他们都说我拿集团的钱打水漂，
投资的那些玩意儿，连个响都听不见。尤其是我那个堂哥，裴氏集团的准继承人，
天天盼着我把自己的股份亏干净，好让他名正言顺地接手一切。所以，
当我花八千万投了一部连导演名字都没人听过的文艺片时，整个家族都把我当成了笑话。
直到那部电影在戛纳拿了金棕榈。一夜之间，风向全变了。笑话变成了神话，
质疑变成了吹捧。当然，还有更恶毒的，藏在暗处的谣言。他们说，我不是靠眼光，
是靠“身体”。没关系。他们不懂。我从不需要向不懂的人解释。
当他们气急败坏地质问我时，我只会拿出下一份投资计划，一部更冷门、更没人看好的片子。
然后告诉他们：“我信我的眼光。”因为我的眼光，从来不是运气。而是这个世界上，
最昂贵的布局。1“裴佳宜，你这个季度的投资回报率，又是负数。”我堂哥裴敬，
把一份文件甩在红木长桌上。力道不大不小，刚好让文件滑到我面前。啪的一声。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扎在我身上。火辣辣的。我没看文件。
我正忙着给我刚买的一盆文心兰浇水。这盆花我花二十万拍的，就摆在我的座位旁边，
黄色的花瓣跟小裙子似的。挺好看。“小叔，”裴敬见我不理他，转向坐在主位上的我爸，
“佳宜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裴氏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能让她这么任性。”“八千万，
投一部叫《镜头上的灰尘》的电影？导演是谁？主演是谁？听都没听过！”我爸，
裴氏集团董事长裴东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他没看我，也没看裴敬。“佳宜，你怎么说？
”我放下小水壶，拿起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然后才抬起头，扫了一圈。叔叔伯伯，
堂兄堂妹，一个个脸上都写着“看好戏”。他们早就习惯了。习惯我是裴家的“废物千金”，
是裴敬完美履历下的一个笑话。我哥死后，我爸就把我从国外叫了回来。
给了我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还有一个投资部副总监的虚职。美其名曰让我学习。实际上，
整个裴家都知道，我就是个摆设。我爸需要一个姓裴的亲骨肉坐在集团里，
哪怕这个骨肉是个只会花钱的草包。“我觉得挺好的。”我开口，声音不大。“什么挺好？
”裴敬的音量拔高了，显得他很急。“我说，《镜头上的灰尘》这个项目，挺好的。
”我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文件翻了翻。“导演叫李柯，四十二岁，拍了二十年电影，
没一部上映过。”“主演是个话剧演员，叫陈舟，演了十五年话剧，没演过一部电影。
”“剧本我看过，讲一个老鳏夫和一只流浪猫的故事，全片没什么台词。”“所以，
八千万的投资，你觉得我们能看到什么回报？”裴敬冷笑。“不知道。”我回答得很快，
“可能什么都看不到。”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低笑声。连我爸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佳宜，别胡闹。”“我没胡闹。”我把文件合上，推了回去。
“我只是觉得这个故事有意思，想把它拍出来而已。”“至于回报，”我顿了顿，
看着裴敬的眼睛，“投资部今年的盈利，不是已经超额完成了吗？裴总监。”他噎了一下。
投资部的大盘是他操盘的，业绩确实漂亮。我这八千万，在他几百亿的盘子里，
确实就是个零头。但他不能容忍这个零头，是我弄出来的。
尤其是一个他完全看不懂的、亏定了的零头。“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这是态度问题！
”“这是对股东的不负责任！”他把调子拔得很高。我点点头。“堂哥说得对。”“但是，
我花的是我自己股份分红的钱。”“我对自己负责，就行了。”说完，我站起身，
抱起我的文心兰。“爸，叔叔伯伯们，要是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我约了花艺师，
该给我的花做个造型了。”我没管他们是什么脸色。抱着花，踩着高跟鞋，走出了会议室。
关门前，我听到里面传来裴敬压着火的声音。“简直是胡闹！她就是我们裴家的耻辱！
”我笑了。耻辱？好戏，还没开场呢。2接下来的三个月，我在裴家过得很清静。
没人来我办公室烦我。没人叫我参加那些无聊的晚宴。我乐得清闲，
每天不是逛画廊就是去拍卖会。又花了几百万，买了一堆别人看不懂的画和雕塑，
堆在我那个空旷的办公室里。裴敬来看过一次。站在门口，
看着我把一幅全是线条的画挂在墙上。他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在看一个精神病人。“裴佳宜，
你是不是破罐子破摔了？”“差不多吧。”我调整着画框的角度。“八千万的电影，拍完了？
”“上个月就杀青了，现在在做后期。”“我听说，你连个开机仪式都没搞？
”“费那钱干嘛。”我拍了拍手上的灰。他摇着头走了。那眼神，是彻底放弃治疗的怜悯。
整个公司都在传，二小姐疯了。拿着钱，净干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我不在乎。他们懂什么。
《镜头上的灰尘》后期做完，导演李柯给我打了个电话。声音很疲惫，又带着点激动。
“裴总，片子……出来了。”“嗯。”“我把它……投到戛纳电影节了。”“哦。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裴总，您……就没什么想说的？”“注意身体，李导。”我说，
“别猝死了。”李柯大概是没见过我这么心大的投资人，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挂了电话。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直到戛纳电影节开幕。我没去。我正在家里的花园里，
研究怎么嫁接一棵新的玫瑰。手机响了。是我爸的秘书，张叔。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飘忽。
“小……小姐。”“张叔，什么事？”“你……你在看直播吗？”“看什么直播？
”我剪掉一根多余的枝条。“戛纳！戛纳电影节颁奖典礼！”张叔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
“《镜头上的灰尘》！拿了！拿了金棕榈！最佳影片！”我手里的剪刀，
“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不是震惊。是觉得，终于来了。比我预想的，还要快一点。
电话还没挂，我爸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接着是公司董事的，叔叔伯伯的……我的手机，
在那一瞬间，几乎要爆炸了。我谁的都没接。我只是弯腰，捡起剪刀，继续修剪我的玫瑰。
脑子里想的是，明天家族会议上，那帮人的脸，会是什么颜色。一定，比我这棵玫瑰还精彩。
晚上，家族聚餐。说是给我庆功。我到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到了。裴敬也在。
他坐在我爸下手的位置，脸色很难看。桌上的气氛很诡异。没人说话，都在等我。我坐下。
我爸给我夹了一筷子菜。“佳宜，这次……干得不错。”他的语气，
带着一种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陌生和试探。“运气好而已。”我说。“这不是运气！
”一个董事叔叔立刻接话，“这是佳宜眼光独到！是我们裴家的骄傲！”“是啊是啊，
我们早就看好佳宜了！”“我就说佳宜不是普通孩子！”一堆马屁瞬间涌了上来。我听着，
没什么表情，只是低头喝汤。裴敬一直没说话。直到饭局快结束。他才举起酒杯，对着我。
“佳宜，恭喜你。”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很假的笑。“以前是我小看你了。”“堂哥客气了。
”我也举杯。杯子碰在一起，声音很清脆。我看到他眼睛里，藏着一丝不甘和怨毒。我知道，
这事没完。金棕榈，只是一个开始。它砸在他们脸上了，很疼。但疼，会让他们更疯狂。
3拿奖后的第二天，媒体疯了。《震惊！神秘投资人豪掷八千万，斩获金棕榈！
》《裴氏千金的豪赌，一场艺术的胜利！》各种吹捧的通稿满天飞。我的名字，
第一次以一种正面的形象，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公司的股价，连着涨了两天。我爸很高兴，
在董事会上点名表扬了我。叔叔伯伯们看我的眼神，也不一样了。从看一个傻子，
变成了看一个福星。只有裴敬，越来越沉默。他见到我，会主动打招呼，脸上带着客套的笑。
但我知道，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正在涌动。果然，一个星期后，风向开始变了。最开始，
是在一些小论坛和八卦号上。有人匿名爆料。说《镜头上的灰尘》的导演李柯，
之所以能拿到投资，是因为和我关系匪浅。说我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哪懂什么电影艺术。
无非是看上了那个四十多岁的落魄导演。帖子写得绘声绘色。
说有人看到我深夜出入李柯的工作室。说我俩在片场举止亲密。还配了几张模糊的偷拍图。
一张是我在工作室门口递给李柯一个文件袋。一张是在片场，李柯在给我讲戏，
我们靠得比较近。这些东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捕风捉影。但架不住有人愿意信。尤其是，
当“年轻貌美富家女”和“潦倒中年男导演”这两个标签放在一起时。
总能勾起人们最龌龊的想象。“潜规则”。这两个字，像一盆脏水，兜头盖脸地泼了过来。
舆论发酵得很快。从八卦论坛，蔓延到主流媒体。开始有记者堵在公司楼下，想采访我。
公司的公关部乱成一团。我爸找我谈话。“佳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把平板电脑推到我面前，上面是那些不堪入目的新闻。“爸，你信吗？”我问他。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没说话。我知道，他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他是怕这件事，
影响到裴家的声誉。“这些照片，是裴敬找人拍的。”我直接点破。我爸的脸色沉了下去。
“你有证据？”“没有。”我摇头，“但除了他，还有谁呢？”“还有谁，
这么希望我身败名裂呢？”我爸沉默了。办公室里，只剩下空调的嗡嗡声。“你想怎么处理？
”他问。“不用处理。”“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清者自清。”我说，“越是解释，
越是描黑。”“可是公司的股价……”“跌了就跌了，还会涨回来的。”我站起身，“爸，
这件事你别管了，我自己来。”我走出他的办公室。迎面就撞上了裴敬。
他好像是专门在等我。“佳...宜，”他叫我的名字，语气里带着虚伪的关切，
“网上的新闻，你都看了吧？”“别太难过，都是些无聊的人胡说八道。”“嗯。
”我看着他。“需要帮忙的话，随时跟堂哥说。”“好的，堂哥。”我对他笑了一下。
一个很淡的笑。他被我笑得有点发毛。“那……我先去忙了。”他匆匆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裴敬，你太急了。你以为，泼一身脏水，就能把我淹死吗？你不知道。
我最擅长的，就是在泥潭里，开出花来。4谣言愈演愈烈。公司的股价，开始下跌。
董事会那边，也开始有声音了。说我的私生活不检点，给集团带来了负面影响。
要求我出面澄清，甚至公开道歉。公关部总监急得满嘴起泡，给我递了三份不同的公关方案。
A方案，发律师函，告那些造谣的媒体。B方案，开记者会，声泪俱下地控诉网络暴力。
C方案，让导演李柯出面，证明我们之间是纯洁的合作关系。我把三份方案都扔进了碎纸机。
总监的脸都白了。“裴……裴总，这……”“下班吧。”我说，“这几天辛苦了，
给你放三天假。”总监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他们在等我回应。等我哭，等我闹，等我手忙脚乱地去擦身上的脏水。我偏不。我拿起手机，
给我爸发了条信息。“爸，明天上午十点，召开家族董事会，我有事要宣布。”然后，
我给我的助理打了个电话。“把我之前让你准备好的那份文件，打印三十份，
明天早上带到公司。”“好的，裴总。”第二天上午十点。裴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
都坐在了会议室里。气氛比上次我宣布投拍《镜头上的灰尘》时还要凝重。每个人的脸上，
都写满了“兴师问罪”。我最后一个到。穿着一身白色的套裙，化了淡妆。看起来，
精神很好，一点都不像被丑闻困扰的样子。我坐下。裴敬第一个开火。“裴佳宜，
你还有脸来？”“为什么没脸？”我反问。“你做的那些丑事！现在全网都知道了！
裴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我做什么丑事了？”我平静地看着他。
“你和那个姓李的导演……”“我们怎么了？”我追问，“有照片，还是有视频？
”裴敬噎住了。他当然拿不出来。因为根本就没有。“空口白牙的几句谣言，
就把堂哥你急成这样？”我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脏水是泼在你身上呢。”“你！
”他气得脸通红。一个叔公敲了敲桌子。“佳宜，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
”“外面的舆论对公司影响很不好，你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对！必须给个交代！
”其他人附和。我点点头。“好，我今天来，就是给大家一个交代的。”我示意助理，
把文件发下去。每个人手里都拿到了一份。封面上，是几个大字。
《新电影项目投资计划书》。他们都愣住了。打开一看，更愣了。电影名字，叫《织梭》。
是一部定格动画。导演，是一个还在电影学院读研究生的学生。整个团队，都是新人。故事，
改编自一个已经快被遗忘的民间传说。制作周期，预计三年。投资预算……一个亿。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他们以为我拿错了文件。或者，
我真的被丑闻刺激到精神失常了。裴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裴佳宜，你是不是疯了？
”“一个亿，投一个学生做动画片？还是定格动画？”“你是嫌裴家的钱太多，烧得慌吗？
”我没理他。我站起身，走到投影幕布前。“各位叔叔伯伯，堂哥堂姐。
”“这就是我的交代。”我的声音很清晰，传遍了整个会议室。
“外面的人说我靠潜规则拿奖，说我不懂艺术，只会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他们觉得，《镜头上的灰塵》的成功，是个意外，是我的运气。”“很好。
”“那我就再做一次给他们看。”我拿起激光笔，指向屏幕上的项目名称。“我宣布，
裴氏影业下一部独立投资的电影，就是这部《织梭》。”“我会用一个亿，
去支持一个没人听过的学生导演。”“去拍一部没人看好的定格动画。
”“去讲一个快被遗忘的古老故事。”我关掉激光笔，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
停在裴敬的脸上。他脸上的嘲笑，已经僵住了。“因为，我相信我的眼光。
”“就像我相信《镜头上的灰尘》一样。”“这盆脏水，泼得很好。”“它让我知道，
一次成功，堵不住你们的嘴。”“那么，我就用第二次，
第三次……”“直到你们所有人都闭嘴为止。”5我的发言，像一颗炸弹。整个会议室，
炸得人仰马翻。第一个跳起来反对的，是我二叔。“不行！我不同意！”“一个亿！
这不是小数目！不能让你这么胡来！”“对！我们不同意！”“这是拿集团的资产开玩笑！
”反对声，此起彼伏。我爸一直没说话。他只是看着我。眼神很复杂。有震惊，有疑惑，
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裴敬回过神来，他脸上的表情，从僵硬变成了狂喜。他觉得，
我这是在自掘坟墓。“裴佳宜，你别以为拿个奖，就可以在董事会为所欲为了！”“你想赌，
拿你自己的钱去赌！”“别拉着整个裴氏给你陪葬！”“好啊。”我开口，
打断了会议室里的嘈杂。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我。“既然堂哥这么说了，
那我们就赌一把。”我走到裴敬面前。“我用我个人持有的，裴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
”“来做这次投资的担保。”“如果《织梭》这个项目，最终亏损了。
”“这百分之五的股份，无偿转让给你，裴敬。”满场哗然。我爸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佳宜！别乱来！”裴敬的眼睛，亮得像两盏灯。裴氏百分之五的股份！那是多少钱？
几百亿！他做梦都想要的东西！“但是，”我话锋一转，盯着他的眼睛。
“如果《织梭》盈利了呢？”“哪怕只盈利一块钱。”“你，裴敬，把你名下所有集团股份，
无偿转让给我。”“并且，永远退出裴氏集团，不得再插手任何家族生意。”会议室里，
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所有人都被我的赌注，吓傻了。这不是投资。这是豪赌。
赌上了我们两个人在裴家的未来。裴敬的呼吸，变得粗重。他死死地盯着我，
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但他眼里的贪婪，却出卖了他。在他看来，这是一个稳赢的局。一个亿，
投给一个学生拍一部没人看的定格动画。怎么可能不亏？简直是天方夜谭！这是我，裴佳宜，
亲手把刀递到了他手上。他没有理由不接。“你……你说真的？”他声音发颤。“我，
裴佳宜，说到做到。”“好！”他猛地一拍桌子，“我跟你赌！”“我们立字据！
请最好的律师来公证！”他生怕我反悔。“可以。”我点点头。然后，我转向主位上的我爸。
“爸，你是董事长，也是见证人。”“我只求一件事。”“在项目完成前，不要有任何人，
用任何方式，来干涉我的工作。”“我需要绝对的自主权。”我爸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震惊和愤怒，慢慢变成了一种深不见底的探究。他好像，想从我脸上，
看出一点什么。看出我是真的疯了，还是另有乾坤。最终，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但这一个字，已经足够了。赌局，成立。会议室里，一半人看我，
像是看一个傻子。另一半人看裴敬，像是看一个未来的储君。没人相信我会赢。包括我自己，
表面上。我走出会议室，阳光照在脸上。有点刺眼。助理跟在我身后，声音都在抖。
“裴……裴总，您……您这是何苦呢？”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你觉得，
我们一定会输吗？”她低下头，不敢说话。我笑了。“去吧，把那个叫周淼的导演约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