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红”舞团的活动场地在公园另一头，林澈和陆岩走过去的时候，一群穿着统一红色练功服的大爷大妈正随着音乐翩翩起舞，领舞的是个精神矍铄、眉毛很浓的老头，想必就是王德贵了。
小刘在技术科急得抓耳挠腮，公园那片区域的监控角度不好，他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根本看不清气泡细节！
“失策啊失策！早知道就该申请个便携式执法记录仪给林哥戴上！”他在“瓜田”群里哀嚎，“现在只能靠陆哥的文字转播了！@陆岩，陆哥！靠你了！实时播报啊！”
陆岩的回复一如既往地简洁：“。”
小刘：“……陆哥你这个句号是表示收到还是表示无语？”
那边厢，林澈和陆岩等一曲终了，才走上前去。表明身份后，王德贵显得有些意外，但还算配合。
“李秀英？她怎么样了？”王德贵皱着眉头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但更多的是……一种别扭的疏离。
“还在抢救。”林澈观察着他的表情，“我们了解到，您和李阿姨之前关系比较密切，最近似乎有些矛盾？”
王德贵哼了一声，浓眉拧在一起：“警察同志，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我跟她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早就没联系了！最近是吵过一架，那是因为她撬了我们舞团两个骨干过去！这是恶性竞争！”
他声音洪亮，显得理直气壮。
林澈面色不变，内心却飞速分析：反应有点过度。强调‘老黄历’，急于撇清关系，反而显得在意。撬人这个动机……听起来合理，但为了两个团员就吵架，似乎和他刚才那丝关切有点矛盾。
一个清晰的气泡在他头顶浮现：Q版王德贵嘴上说着“早没联系了”，但背后却藏着一个小心心，心上面打着个叉，旁边还有个偷偷张望李阿姨病房方向的望远镜。
躲在稍远处一棵树后、假装系鞋带的陆岩，凭借绝佳的视力看到了这个气泡，他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在“瓜田”群里言简意赅地打字：“气泡内容：口是心非，余情未了。”
小刘：“！！！”
苏小雨：“！！！”
王副局长：“……注意重点。”
林澈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内心已经被翻译并广播了，他继续问道：“大前天早上七点多，您在公园小亭子后面和李阿姨吵架，具体是为了什么事？”
王德贵愣了一下，眼神闪烁了一下：“还能为啥？就是挖人的事！我警告她别太过分！”
时间地点吻合。林澈心想，但理由……感觉还是不够充分。撬人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偏偏那天早上吵？
气泡更新：Q版王德贵和李阿姨在吵架，对话框里飞出的却是“挖人！挖人！”，但两人头顶各自飘着一个模糊的、被划掉的情感符号。
陆岩继续“转播”：“气泡：吵架理由存疑，或有隐情。”
小刘在屏幕前激动地拍桌子：“看看！我就说没那么简单！林哥这直觉绝了！这是透过现象看本质啊！”
林澈看着王德贵，忽然换了个问题，语气平淡得像是在拉家常：“王叔，您平时有什么爱好？比如……写字画画？或者，喜欢摆弄印章什么的？”
王德贵被这跳跃的问题问得一懵，下意识回答：“啊？我……我就跳跳舞，偶尔写写毛笔字……印章？那没有。”
写毛笔字？那可能会用到印泥。林澈目光微凝，但他否认有印章……
气泡里出现一个毛笔和一方空白的印泥盒，旁边打了个问号。
就在这时，林澈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小刘发来的信息：“林哥！痕检那边紧急补充！那个印泥成分比较特殊，是‘夕阳红’舞团定制的，用来盖他们团活动考勤表的！每个正式团员都有一个刻了自己名字的小印章！”
林澈瞳孔微缩！
定制印泥！每个团员都有！王德贵刚才否认有印章！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王德贵，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丝压迫感：“王叔，您确定您没有‘夕阳红’舞团的专属印章吗？用来盖考勤表的那个。”
王德贵的脸色瞬间变了，闪过一丝慌乱，但嘴上还硬撑着：“我……我那个早就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他在撒谎！林澈几乎可以肯定，印泥痕迹很可能与他有关！但他为什么撒谎？是做贼心虚，还是另有隐情？
气泡瞬间变成了警报大作的红色！Q版王德贵头顶“谎言”二字，慌得满头大汗，背后是那个丢失的印章闪着金光。
陆岩的“转播”也带上了感叹号：“气泡：红色警报！目标撒谎！印章是关键！”
小刘：“卧槽！要摊牌了吗？！陆哥！保护好林哥！防止嫌疑人狗急跳墙！”
王副局长：“陆岩，见机行事。”
陆岩默默地从树后走了出来，不动声色地靠近了几步，确保一旦有变故能第一时间控制住王德贵。
林澈没有立刻揭穿王德贵的谎言，而是换了个方向，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循循善诱？
“王叔，我们查案讲证据，也讲动机。有时候，一时冲动犯下错误，如果能主动承认，积极弥补，和被我们查出来，性质是完全不同的。”他顿了顿，观察着王德贵剧烈挣扎的表情，补充了一句，“尤其是，涉及到感情问题的时候。”
最后这句话，像是一根针，精准地戳破了王德贵强装镇定的气球。
他脸色灰败，肩膀垮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沙哑：“我……我不是故意想害她……我就是……就是气不过！”
他猛地抬起头，老眼竟然有些发红：“那天早上，我找她，本来是想问问她，能不能……能不能再给我个机会。我们都这把年纪了，折腾什么呢？可她……她居然跟我说，她跟老张……就是他们团那个张老头，好上了！还准备一起去旅游！我一时昏了头，就……”
后面的话不用说了。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脑，他利用团里活动、大家水杯都放在一起的时机，将事先准备好的强碱倒入了李秀英的保温杯里。那印泥痕迹，估计是他之前盖考勤表时不小心沾到手上，又慌乱中蹭到了杯盖缝隙里。
案情至此，水落石出。
林澈内心松了口气，但也有些唏嘘。
一场黄昏恋引发的血案……何至于此。他无奈地想。
气泡里，Q版王德贵和李阿姨的形象变得沧桑，中间那颗破碎的心彻底碎裂，化作手铐，铐在了王德贵的手上。
陆岩适时上前，亮出了手铐，语气冰冷：“王德贵，现在以涉嫌故意伤害罪逮捕你。”
王德贵没有反抗，颓然地伸出了双手。
“瓜田”群里，一片欢腾（？）。
小刘：“搞定！撒花！林哥威武！这‘吃瓜’能力简直是审讯大杀器啊！直击心灵弱点！”
苏小雨：“感动虽然案子破了，但心里有点酸酸的……我这就去写通稿！《神探林澈洞察秋毫，情感纠葛下的投毒案迅速告破》！”
王副局长：“嗯，破案效率不错。让林澈写结案报告吧。”
陆岩：“。”
押着王德贵回局里的路上，林澈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情有些复杂。案子是破了，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过于顺利了点？那些“灵光一闪”的直觉，精准得让他自己都觉得意外。
难道住院躺了三个月，打通了任督二脉？他自嘲地想。
气泡里，Q版林澈盘腿坐着，头顶冒着“仙气”，旁边写着“任督二脉已打通”。
一直默默走在他身边的陆岩，看到这个气泡，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又迅速恢复原状。
回到局里，办理完移交手续，林澈坐在工位上，准备开始写那份让他头疼的结案报告。王副局长背着手溜达过来，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干得不错，小林！这么快就破了案，给咱们支队长脸了！”王局照例又想拍他肩膀，手举到一半，不知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停住了，转而拍了拍他的椅背，“好好写报告！写完了早点回去休息！”
林澈：“……是，王局。” 老头今天居然手下留情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气泡里，Q版王局的手在距离Q版林澈肩膀0.01公分处停下，转而拍了拍椅子，旁边画着一个从西边升起的太阳。
王副局长看着那个气泡，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假装没看见，快步走开了。
小刘在远处目睹这一切，捂着嘴笑得直抽抽。
林澈甩甩头，把这些杂念抛开，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开始敲击键盘。
结案报告……开头怎么写来着？他陷入了沉思。
一个新的气泡慢悠悠地升起：一个Q版林澈对着空白的文档抓狂，头顶飘过无数个“怎么写？如何下笔？救命！”。
这生动形象的表征，引得附近几个“知情人”同事纷纷侧目，然后默契地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
林澈似乎察觉到什么，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四周。
怎么感觉……大家今天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他微微蹙眉。
气泡里的Q版林澈也做出了同样的疑惑表情，头顶飘着一个巨大的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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