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的死士，曾是救我一命的白月光。全天下都以为我爱惨了他，三年前不顾皇室颜面，
从猎场救回这个身份卑微的少年。我为他疗伤，为他忤逆父皇，为他掷下万金，
把他从一介草芥，捧成了帝都无数贵女艳羡的“公主宾客”。我知道，这套路观众爱看，
落难少年被金枝玉叶拯救，多经典的戏码。他们不知道，我救他，宠他，给他一切，
不过是为了把他培养成一把最锋利的刀。一把，
用来刺穿我们共同的仇人——我那位高高在上、仁德贤明的父皇的喉咙的刀。此刻，
卫烬就跪在我脚边，赤着伤痕累累的上身，垂着头，任由我用沾了药膏的指尖，
轻轻划过他背上一道深可见骨的新伤。这是他今天的“功课”，在禁军的追捕下，
成功刺杀一名贪赃枉法的侍郎。伤口很深，血腥味和上好的金疮药味混在一起，
形成一种靡丽又残忍的气味。“疼吗？”我问，声音是我对着镜子练过无数遍的，
那种带着一丝心疼的温柔。这种语气最能蛊惑人心，尤其是蛊惑他这种从未得到过温暖的人。
他浑身一颤，似乎不敢相信我会问出这个问题。过了半晌，
才用一种压抑着剧烈情感的、沙哑的声音回答：“为殿下，不疼。”看，多好的回答。
像一只忠心耿耿的猎犬。我满意地勾起嘴角，指尖的动作却愈发轻柔，
甚至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挑逗，缓缓滑过他的肩胛骨。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肌肉的瞬间紧绷，
和他骤然变得粗重的呼吸。他不敢抬头，那张俊美如谪仙的脸上，
此刻一定泛起了隐忍的红晕。真有趣。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却会因为我无意间的触碰而纯情至此。“阿烬，”我换了个称呼，更亲昵，
也更像一把淬了糖的毒刃，“你知道吗，你受伤，我会心疼的。”他的身体僵住了。我知道，
这句话，对他而言，不啻于天籁。我俯下身，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轻轻地、残忍地补充完了后半句：“毕竟，一把上好的刀，若是钝了，或是有了锈迹，
我可是会……很苦恼的。”我清晰地看到，他耳根那抹动人的红色，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
褪得一干二净，变得和死人脸一样苍白。他攥紧了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却依旧一言不发，
甚至连背脊都没有弯下半分。这副隐忍又破碎的模样，才是我最杰出的作品。我直起身，
用锦帕擦了擦手，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转身走向内殿时，我没有再看他一眼，
只是用平淡的语气，下达了今夜最后的指令：“明日，去‘静心苑’请安。父皇最近，
似乎很关心我的起居。”身后，是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良久，
才传来他低沉而驯服的回应：“……是，殿下。”我走进黑暗，嘴角的笑意冰冷。我知道，
我的父皇，那个亲手将我母亲逼疯，又亲手给我灌下忘忧汤，让我忘了那一切的男人，
已经开始怀疑了。他怀疑，他那只被他折断了翅膀，养在黄金笼子里的金丝雀，
正在暗中磨砺自己的爪牙。他猜对了。而我的“爪牙”，
就是那个被他亲手屠戮满门的、前朝大将军卫家的唯一血脉——卫烬。
2“静心苑”是我母后生前最爱的宫苑，她死后，这里便成了冷宫，也成了我的囚笼。
父皇美其名曰，让我在此为母后静心祈福，实则，是将我与外界的一切彻底隔绝。
我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懒洋洋地靠在窗边的软榻上。这只猫是父皇送的，他说，
它的眼睛很像我，美丽，又空洞。我知道，这是警告。他在提醒我，我的一切，
都在他的注视之下。卫烬就站在殿外，像一尊沉默的雕像，阳光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月白色长袍，遮住了所有伤痕，那张清冷禁欲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在想昨夜我说的那些话。很好，痛苦和迷茫，是最好的催化剂。
能让一把刀，对主人的依赖，深入骨髓。脚步声由远及近，父皇身边的总管太监，陈公公，
带着一队人浩浩荡荡地来了。他脸上堆着假笑，声音又尖又细：“长公主殿下，
陛下差老奴来瞧瞧您。还给您带来了西域新贡的血燕。”我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只是用指尖轻轻搔着猫儿的下巴，淡淡地“嗯”了一声。陈公公的笑容僵了僵。在宫里，
谁都知道，我这个长公主，看似荣宠无限，实则是个被陛下厌弃的空壳子。
他敢在我面前摆谱，不过是仗着主子的势。“殿下，”他拔高了声音，带着一丝训诫的意味，
“陛下对您一片慈父之心，您可不能……”“聒噪。”我终于掀开眼帘，目光冷冷地瞥向他。
只两个字，陈公Gong的脸就白了。他或许忘了，即便我是个空壳子，我也是主子。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卫烬，动了。他像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滑到了陈公公面前。
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只听到“啪”的一声脆响，陈公公那张老脸，已经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整个人都懵了。“放肆！”随行的侍卫们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拔刀。
卫烬却连看都未看他们一眼，只是微微侧身，挡在了我和那些刀剑之间。他依旧垂着眸，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平静：“陈公公，慎言。殿下面前，没有你说话的份。
”这，就是我教他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规矩，都是狗屁。陈公公捂着脸，
又惊又怒，他指着卫烬，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敢打咱家！
咱家要到陛下面前参你一本！”我终于坐直了身体，将猫放在一边，缓缓起身。
我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目光扫过那些紧张的侍卫，最终，
落在了陈公公那张又红又肿的脸上。我笑了，笑得温婉又和善：“陈公公，你说错了。
”我伸出手，轻轻抚上卫烬的侧脸，动作亲昵得像在对待最珍贵的爱人。他浑身一僵，
眼神剧烈地波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动。“他，不是野种。”我的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庭院，“他是我的人。打他，就是打我。”我顿了顿，
看着陈公公那张由红转青，由青转紫的脸，
慢悠悠地补上了最后一刀：“至于参一本……你去便是。正好，我也许久未见父皇了，
也想问问他，他身边的一条狗，是何来的胆子，敢对我……和‘我的人’，大呼小叫。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陈公公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知道，陛下再如何厌弃我，
我也终究是唯一的嫡出长公主。这件事闹到台面上，无论如何，丢的都是皇家的脸面，而他，
绝对会是第一个被牺牲的那个。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开始拼命地掌自己的嘴：“老奴该死！老奴有眼不识泰山！求殿下饶命！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身旁，那个因为我的维护，眼中再次燃起炙热光芒的少年。
看，多简单。一个巴掌，一句维护。就能让这把刀，对我更加死心塌地。“阿烬，
”我柔声说，“他吵到我的猫了。”卫烬没有丝毫犹豫，手起掌落。这一次，
陈公公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歪倒在地，彻底晕了过去。我挥了挥手，
像赶走几只苍蝇：“拖下去。告诉父皇，血燕我收下了。让他，也保重身体。”这是宣战。
我知道，父皇会懂。3夜深了，父皇没有来。我知道他不会来。他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喜欢看我在他的掌控下，徒劳地挣扎。他会等，
等到他觉得我的爪牙已经长到足够威胁他的时候，再毫不留情地将它们一一拔掉。就像当年，
他对母后做的那样。我又做噩梦了。梦里，是母后最后的样子。她穿着一身被撕碎的凤袍，
披头散发地在“静心苑”里奔跑，嘴里胡乱地喊着一些支离破碎的话。她说父皇是魔鬼，
说他为了皇位，杀了自己的亲兄弟，还说……还说了一些更可怕的，关于皇室血脉的秘密。
然后，父皇就来了。他带着一群太医，身后，是年幼的我。他当着我的面，
温柔地扼住母后的下巴，将一碗漆黑的汤药，尽数灌进了她的嘴里。他笑着对我说：“昭宁，
你母后病了，病得很重。这是能让她安睡的药。”那晚之后，母后就真的“安睡”了，
再也没有醒来。而我，也被灌下了同样的药。他们说，那是能让人忘记悲伤的“忘忧汤”。
可他们不知道，有些仇恨，是刻在骨子里的，忘不掉。我从噩梦中惊醒，浑身都是冷汗。
窗外，一道黑影闪过，卫烬悄无聲息地出现在了我的床前。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我夜夜被噩梦惊扰，手中端着一碗安神茶。“殿下，喝了它，会好受些。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沉稳。我没有接。我只是看着他，
看着他那张在月光下显得愈发清隽的脸，那双深邃的眼睛里，
清晰地倒映着我此刻苍白而狼狈的样子。“卫烬，”我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你恨他吗？
”他沉默了。他当然知道我说的“他”是谁。那个屠戮他全家，将他从云端踩入泥沼的男人，
也是我的父亲。“恨。”他只说了一个字，却重如千钧。“那就好。”我点了点头，
掀开被子，赤着脚走到他面前。我们的距离很近，近到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
和他衣衫上清冷的皂角香。我抬起手，用冰冷的指尖，轻轻描摹着他的眉眼。他的睫毛很长，
在月光下投下小片阴影，像振翅欲飞的蝶。这张脸，真是好看。好看得，
让人忍不住想将它彻底摧毁。“阿烬，”我仰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你，变得比他更强，比他更狠。我要你，成为悬在他头顶的利剑，成为我最锋利的刀。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亲手，割开他的喉咙。”我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蛊惑。他的呼吸，
在这一刻，彻底乱了。他眼中的震惊、痛苦、狂喜、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及的恐惧，
交织成了一张复杂的大网，将他牢牢地困在其中。他想逃，但我没有给他机会。我踮起脚尖，
用尽我此生所有的演技，和那一丝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真实的悸动，吻上了他的嘴唇。
他的唇很凉，带着一丝茶的苦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像一尊被瞬间冰封的石像。这，
是我给他的奖赏。也是，我为他套上的，最甜蜜、最无法挣脱的枷Log.“这是定金。
”我在他耳边，用气音说道，“事成之后，我……就是你的。”谎言说了一千遍，
连我自己都快要信了。我看到，他眼中的所有挣扎和犹豫，都在这一吻之后，彻底崩塌。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毁天灭地的、决绝的疯狂。他反手握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吸进去。“好。
”他说。那一刻，我知道，我的刀，终于铸成了。4铸刀的过程，是漫长而血腥的。
卫烬就像一块璞玉，不，他更像一块沉在万丈寒潭底下的玄铁，有着惊人的天赋和韧性，
但也需要最残酷的火焰和最用力的捶打，才能锻造成型。我为他请了最好的师傅。
一个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退役将军，教他杀人术；一个是前朝最负盛名的谋士后人，
教他权谋和人心。我将我所有的资源，都砸在了他的身上。训练的地点，
在京郊一处废弃的别院。那里，是我为他打造的修罗场。我偶尔会去看他。我看到他，
在盛夏的烈日下，身负百斤重石，一遍遍地练习挥刀，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
在他的脚下汇成一滩小小的水洼。我看到他，在寒冬的雪地里，赤着上身，
被那位将军用浸了水的鞭子抽打，每一鞭下去，都是一道血痕，他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我也看到他，在深夜的书房里，对着一盘棋局，和那位谋士先生枯坐整夜，他的眼神，
从最初的迷茫，变得越来越锐利，越来越深沉。他像一棵在悬崖峭壁上挣扎生长的树，
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变得强大而沉默。他身上的少年气，被一点点磨掉，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混合了野性和隐忍的、危险的魅力。他不再是那个会在我面前脸红的少年了。
他看我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具有侵略性。有一次，我去给他送药。
那位将军拦住了我，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说：“殿下，您养的，不是一只鹰，
是一头快要出笼的猛虎。您，确定能控制住他吗？”我笑了笑，没有回答。我走进房间，
卫烬正在擦拭他的剑。那是我送他的，剑名“惊鸿”。听到我的脚步声，他停下了动作，
抬起头。他的目光，像两道实质的利刃，落在我身上。那一瞬间，
我竟产生了一种被猎物盯上的错觉。“手伸出来。”我命令道。他沉默地伸出了手。那双手，
已经不再是少年人的手。上面布满了厚厚的剑茧和细小的伤疤，却依旧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我将一瓶上好的伤药放在他掌心，淡淡地说：“你的手，只能用来握剑，和……为我做事。
不要让它，沾上别的不该有的心思。”这是警告。他在试探我的底线，我也在敲打他。
他突然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带着厚茧的粗糙感，
摩挲得我的皮肤一阵战栗。“殿下，”他盯着我，目光灼灼，“如果，我的心思，就是您呢？
”市场的风向变了。观众不再满足于忠犬，他们喜欢看忠犬变恶狼，
喜欢看势均力敌的拉扯和对抗。我知道，卫烬正在朝着我最期望，也最危险的方向进化。
我没有挣脱，只是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问：“哦？那你的意思是，你想成为我的主人？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我能感觉到，他握着我的力道，在一瞬间，几乎要失控。但他最终，
还是缓缓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松开了。他垂下眼眸，遮住了里面翻涌的所有情绪，
恢复了那副恭顺的样子。“属下，不敢。”我抽回手，转身离开。“最好是这样。
”走出别院，我的心跳，才一点点平复下来。我抬起被他握过的手腕，那里，
已经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红痕。老虎的爪子，已经开始锋利了。是时候，让他去见见血，
去试试锋芒了。5我给卫烬的第一个正式任务，是清除丞相张维。
张维是父皇最忠心的一条狗，也是当年构陷我母后“秽乱后宫”，
导致她被彻底废黜的罪魁祸首。杀他，既是为我母后收的第一笔利息，
也是对我父皇的第一次正式挑衅。这个任务很难。张维府上高手如云，机关重重，
他本人更是狡猾多疑，深居简出。我将计划和盘托出后，卫烬只问了一句话：“殿下，
您要他怎么死？”“我要他，死在最让他感到荣耀的地方。我要他，身败名裂地死。”我说。
三天后，是宫中大宴，为父皇庆贺寿辰。届时，文武百官都会出席，张维也不例外。
这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机会。宴会当晚，歌舞升平，一派祥和。我坐在父皇的下首，
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与他虚与委蛇。他看起来心情很好，频频举杯，甚至还破天荒地，
赏了我一杯他亲手斟的御酒。“昭宁，”他看着我，眼神温和得像一个真正的慈父，
“朕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过了今晚，朕会为你择一门最好的亲事，
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我端着酒杯，指尖微微泛白。我当然知道，他所谓的“亲事”，
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囚禁和流放。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我微笑着，一饮而尽：“多谢父皇。
”酒入喉，辛辣无比。就在这时，一个负责倒酒的小太监，在经过丞相张维身边时，
脚下“不慎”一滑，将一壶酒，尽数洒在了张维的官袍上。张维勃然大怒，正要发作，
那小太监却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父皇皱了皱眉，
挥手让张维先去偏殿换身衣服。好戏，开场了。没有人知道，那个小太监，是我的人。
也没有人知道，通往偏殿的那条必经之路上，正有一道“惊鸿”在等着他。我安静地坐着，
等待着结果。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心，竟也跟着一点点悬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
将如此重要的事，完全交托给另一个人。突然，偏殿的方向，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正是张维的心腹管家。他指着偏殿，
惊恐地大喊：“丞相……丞相大人他……他遇刺了！”全场哗然。父皇的脸色，
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拍案而起：“禁军何在！封锁皇宫，给朕搜！”我看到，
他的目光，如利剑般，直直地射向我。我没有躲闪，只是端起茶杯，
轻轻吹了吹上面浮着的茶叶，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惶恐。
禁军很快就抬着张维的尸体出来了。他死不瞑目，心口插着一把匕首，匕首上，
系着一条绣着鸳鸯的香囊。我瞳孔一缩。那个香囊，是我母后的遗物！是我前几日，
亲手交给卫烬的。我让他杀了人，却没让他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他，是故意的！
他不仅要杀了张维，他还要用这种方式，告诉父D，告诉所有人，这场刺杀，为谁而做，
因何而起！他这是在用自己的命，为我，也为我那枉死的母亲，鸣一场天下皆知的冤！
“陛下！”张维的管家突然指着我，声嘶力竭地喊道，“是长公主！老奴亲眼看到，
是长公主身边那个叫卫烬的人，杀害了丞相！那个香囊，就是证据！”所有的目光，
瞬间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有震惊，有怀疑，有幸灾乐祸。父皇死死地盯着我，
眼中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和失望。他一步步向我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昭宁，
”他停在我面前，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告诉朕，这是不是你做的？”我知道，
我不能认。一旦认了，就是万劫不复。我缓缓起身，迎着他的目光，脸上，
是滴水不漏的无辜和悲伤。“父皇，您在说什么？儿臣……儿臣听不懂。”6我知道，
父皇不信。我的辩解，在他听来，不过是苍白的谎言。但他没有立刻发作，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他亲手制作，却最终失控了的精美瓷器。
“搜。”他只说了一个字。禁军冲进了“静心苑”，将我这里翻了个底朝天。我知道，
他们找不到卫烬。我早已为他安排了无数条退路。只要他想走，这皇宫，困不住他。可是，
他没有走。当禁军统领，拎着一身是血，却依旧眼神明亮的卫烬，
将他重重扔在我面前的地板上时，我的心，第一次，感到了名为“恐慌”的情绪。
他为什么不走？他看着我，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容里，有挑衅，
有疯狂，还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决绝的温柔。“人，抓到了。”父皇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昭宁，你还有什么话说？”我看着地上的卫烬，又抬头看了看父皇那张布满阴云的脸。
我知道，这是一场豪赌。赌输了，我和卫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赌赢了……我能从父皇的眼中，看到一丝犹豫。他在忌惮。他忌惮的，不是我，
而是我身后的力量——我母后留下的，那些至今仍忠心于她，潜藏在朝堂之下的旧部。
杀了张维，是我的投名状。而卫烬留下那个香囊，则是将这张投名状，昭告天下。父皇他，
不敢立刻杀我。因为他不知道，我这只被他囚禁了十年的金丝雀，
到底积蓄了多少他看不见的力量。“父皇，”我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儿臣不认识这个人。至于那个香囊，确是母后遗物，但早已在多年前遗失，
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儿臣，也很想知道。”我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我知道，这很残忍。
这意味着，我要亲眼看着卫烬，承担所有的罪名。卫烬听到我的话，
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慢慢地抬起头，看向我。那双总是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此刻，
像两潭死水，没有了任何光亮。我知道，我的话，像一把刀，比任何酷刑，
都更深地刺痛了他。“好，好一个不认识。”父皇怒极反笑，他指着卫烬，
对我说道：“那朕，就当着你的面，将这个‘不认识’的刺客，千刀万剐。朕倒要看看，
你的心，是不是铁做的！”“来人！”他怒吼道，“拖下去！就在这庭院里，行刑！
”几个如狼似虎的禁军，立刻上前，将卫烬拖了起来。从始至终，卫烬没有说一句话，
没有求饶，也没有辩解。他只是用那种，仿佛灵魂都被掏空了的眼神，死死地看着我。
我强迫自己，迎着他的目光。我不能退缩，不能表现出任何一点不忍。
这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让他“死”一次，
他才能真正从“卫烬”这个身份里解脱出来，成为我藏在最深处的，真正的影子。可是，
当滚烫的烙铁，印在他胸膛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时；当锋利的刀刃，
一片片割下他的皮肉时，我的指甲，还是不受控制地，深深陷进了掌心。血，顺着我的指缝，
一滴滴地，落在了华美的宫裙上。我不能倒下。我甚至，还要笑。我看着父皇，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