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送了我一把纯金打造的车钥匙。我爸包了一架直升机在我男朋友家上空拉横幅。
我未来的婆婆建议我去报名一个贵族礼仪速成班。沈晏舟却悄悄问我，
能不能教他怎么在夜市里砍价。01沈晏舟的妈妈，那位优雅的女士，叫作蒋雯。
她说话的声音总是很轻。她看人的眼神总是很柔。但她递给我那张礼仪学校的宣传单时，
我感觉自己像个野人。宣传单是淡金色的。上面的字体纤细又矜持。“知意啊，
女孩子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她微笑着说。“晏舟从小规矩就学得好，你们以后在一起，
总不能让他一个人体面。”我捏着那张光滑的纸。纸张的边角硌得我手心生疼。
我爸给我打钱时，说的是“闺女，随便花，不够再要”。我妈给我买东西时，说的是“宝宝，
喜欢就买，咱不差钱”。他们从没说过，我需要变得“体面”。我努力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好的，阿姨，我回去会认真看看的。”蒋雯满意地点点头。她端起手边的骨瓷茶杯，
轻轻抿了一口。那姿态，仿佛练习过上万次。每一个角度都完美无瑕。
我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这时，沈晏舟从楼上下来了。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休闲裤。整个人干净得像清晨的阳光。他看到了我手里的宣传单。
他微微蹙了下眉。“妈，你又在乱给知意东西。”蒋雯放下茶杯，
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我只是给知意一个建议。”“她是个好孩子，
只是有些地方需要稍微打磨一下。”沈晏舟大步走过来。他从我手里抽走那张宣传单，
随手揉成一团，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宋知意不需要打磨。”“她现在这样，
就是我最喜欢的样子。”他拉起我的手。他的手掌干燥又温暖。“我们走，
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我被他拉着，踉跄地走出了那栋压抑的房子。
直到坐进他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里，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精致园景。心里五味杂陈。“对不起，知意。”沈晏舟发动车子，
轻声说。“我妈她没有恶意，她只是……”“她只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我替他说完了后半句。车厢里陷入了沉默。红灯亮起，车子平稳地停下。沈晏舟转过头，
认真地看着我。“宋知意，你听好。”“从来都是我配不上你。”“你的家人热烈又直接，
我的家人礼貌又疏离。”“你活得像一团火，而我从小到大，身边只有一块块捂不热的冰。
”他说这话时，眼睛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脆弱。我的心忽然就软了。那些憋屈和委屈，
瞬间被另一种更酸涩的情绪替代。我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那以后，
我这团火就专门给你供暖了。”他愣住了。随即，他笑了。那笑容灿烂得，
仿佛能融化整个冬天的冰雪。他重新发动车子。“那你可得加足了燃料。”“我的世界，
冷了二十多年了。”我看着他线条分明的侧脸，心里暗暗发誓。沈晏舟，为了你这句话，
我什么都愿意。哪怕是去上那个该死的贵族礼仪班。然而，我还是低估了沈晏舟的脑回路。
车子一路疾驰，最后停在了一个喧闹嘈杂的地方。各种叫卖声、音乐声、欢笑声混杂在一起，
充满了鲜活的烟火气。是城南最有名的夜市。我有些发懵。“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沈晏舟解开安全带，眼底闪着兴奋的光。“宋知意老师。”“请开始你的教学。
”“第一课，就从如何砍价开始吧。”02我看着沈晏舟。他一脸的认真和期待。
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你确定？”“你们家不是连买棵葱都要管家提前预定的吗？
”“你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学这个干什么？”沈晏舟拉着我下了车。
夜市里的人潮瞬间将我们包围。他紧紧牵着我的手，生怕我走丢了。
“因为这是你世界里的一部分。”他贴在我耳边大声说，盖过了周围的嘈杂。
“我想了解你的一切。”好吧，这个理由我无法拒绝。我深吸一口气，
拉着他挤进了一家卖手机壳的小摊。“老板，这个怎么卖？
”我拿起一个亮闪闪的卡通手机壳。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
他头也不抬地说道：“三十一个，不讲价。”我把手机壳翻来覆去地看。“老板，
你这壳都刮花了，你看这里，还有个印子。”我指着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微小瑕疵。
老板终于抬起头，瞥了一眼。“小姑娘，你眼睛也太尖了吧。”“这样，二十五，
不能再少了。”我把手机壳放下，拉着沈晏舟就要走。“算了，有点贵，我们去别家看看。
”“哎哎哎，回来回来！”老板立刻急了。“二十！二十总行了吧！就当交个朋友！
”我回头，冲他狡黠一笑。“十五，我就拿走。”老板一脸“算你狠”的表情，
无奈地摆摆手。“行行行，给你给你。”我爽快地扫码付了钱，把手机壳塞进沈晏舟手里。
“学会了吗？沈同学？”沈晏舟拿着那个和他气质格格不入的手机壳，眼神里充满了惊奇。
“你好厉害。”他由衷地赞叹。我被他逗笑了。“这算什么，基本操作而已。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教他怎么分辨烤串的肉新不新鲜。
教他怎么跟卖小饰品的老板娘套近乎。他学得很快。在买章鱼小丸子的时候，
成功地让老板多送了他一颗。他拿着那份多了一颗丸子的章鱼小丸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等待我的表扬。我叉起一颗丸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不错，
很有潜力”他笑得像个傻子。我们并肩走在拥挤的人群里。他一手拿着几串烤鱿鱼，
一手拿着一杯柠檬水。我则捧着一大杯炒酸奶。我们吃着最普通的路边摊，
聊着最琐碎的闲天。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晏舟。他放下了所有的矜持和优雅。
不再是什么豪门大少像个普通的邻家大男孩。会因为吃到好吃的东西而开心。
会因为套圈失败而懊恼。也会在看到我嘴角沾上酱汁时，自然地伸手帮我擦掉。那一刻，
我忽然觉得，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从来没有这么近过。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是蒋雯。
他走到一个稍微安静的角落去接电话。我看着他的背影。他挺拔的脊背，
在夜市五光十色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电话似乎讲了很久。等他回来的时候，
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代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怎么了？”我问。他摇摇头，
勉强笑了笑。“没什么。”“我妈让我们下周末回家吃饭。”“她说，她请了一位法国大厨，
专门为我们准备家宴。”03周末很快就到了。为了这场鸿门宴，
我妈特地请了造型师来家里。她雄心勃勃地表示，一定要让我“艳压群芳”。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高级定制礼服，妆容精致的自己，感觉有些陌生。我爸在一旁，
递给我一个沉甸甸的丝绒盒子。“闺女，这是爸给你准备的武器。”我打开一看，
差点被闪瞎。一整套鸽子蛋大小的粉色钻石首饰。项链，耳环，手镯，戒指，一应俱全。
“爸，这是不是太夸张了？”我爸眼睛一瞪。“夸张什么！这是咱们家的实力！
”“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我们宋家的女儿，不是谁都能小瞧的！”我哭笑不得。最终，
我只戴了一条最简单的钻石项链。沈晏舟来接我的时候，看到我的打扮，眼神闪了闪。
“很漂亮。”他赞美道。“但是，知意，其实你不用这么……”“这么用力的，对吗？
”我笑着接话。他沉默了。车子一路开到沈家大宅。那栋房子在夜色中，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管家恭敬地为我们打开门。客厅里，蒋雯和沈晏舟的父亲沈国安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蒋雯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合体的墨绿色旗袍，优雅又高贵。沈国安则是一身中式盘扣上衣，
不怒自威。他们像两尊完美的雕塑。“爸，妈，我们回来了。”沈晏舟开口。
沈国安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蒋雯的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脖子上的项链上。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知意来了，快坐。”她的语气依旧客气，也疏离。
晚餐开始了。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法式菜肴。每一道菜都像一件艺术品。
蒋雯一边为我介绍菜品，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我使用刀叉的姿势。我感觉浑身不自在。
为了不出错，我吃得很少，也吃得很慢。一顿饭下来，我几乎没尝出什么味道。饭后，
佣人端上甜品和水果。蒋雯终于开始了她的正题。“知意，你和晏舟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
”“我们两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差异很大。”“我们沈家，向来注重门风和教养。
”我握着叉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阿姨，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蒋雯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她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听说，
你父亲是做矿产生意起家的？”“是的。”我坦然回答。“呵呵，那真是年轻有为。
”她的笑声很轻。“只是，我们这个圈子，不是有钱就能进来的。
”“它需要几代人的沉淀和积累。”“从一个人的言谈举止，就能看出她的出身和家教。
”她的话说得很委婉。但我听懂了。她在说我没有教养。她在说我全家都是没文化的暴发户。
我胸口一股火气“蹭”地就冒了上来。旁边的沈晏舟脸色也变了。他正要开口，
我却在桌子底下，按住了他的手。我抬起头，直视着蒋雯的眼睛。“阿姨，您说得对。
”“我们家确实没有你们家那么有底蕴。”“我爸小学都没毕业，我妈也只会算账。
”“他们没教过我怎么优雅地使用刀叉，也没教过我怎么品鉴八二年的拉菲。
”“他们只教过我，做人要真诚，要善良，要懂得尊重别人。”“我觉得，
这比你口中所谓的‘教养’都重要。”蒋雯的脸色，第一次变得有些难看。
沈国安一直沉默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缝。空气仿佛凝固了。沈晏舟紧紧地回握住我的手。
04回家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我和沈晏舟都没有说话。窗外的霓虹灯，
一盏盏地掠过，在他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直到车子停在我家楼下，他才终于开口。“知意，对不起。”他的声音沙哑又疲惫。“今天，
委屈你了。”我摇摇头，没有看他。“不委屈。”“我只是觉得很累，沈晏舟。
”“我努力地想要融入你的世界，可是他们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在他们眼里，
我所有的优点，都抵不过‘暴发户的女儿’这一个标签。”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知意……”他想伸手抱我，被我躲开了。我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沈晏舟，你爱我吗？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爱。”“那你愿意为了我，和你的家人对抗吗？
”我问出了那个最尖锐，也最现实的问题。他沉默了。长久的沉默。这沉默，
比任何语言都更伤人。我懂了。他爱我，但他更无法割舍他的家庭。他想让我削足适履，
去适应他们家的那双“水晶鞋”。可是，我不是灰姑娘。我也不想当灰姑娘。我的脚，
只适合穿我爸给我买的限量版球鞋。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沈晏舟，
我们……要不还是算了吧。”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疼得无法呼吸。“不！”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抓住我的肩膀，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捏碎。
“宋知意，你不能说算了！”“我们不能算了！”他的眼睛红得吓人，
里面充满了痛苦和恐慌。“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我会去解决的。
”“我会让他们接受你的。”我看着他这个样子，心又软了。这个男人，
是我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一个娇生惯养的少爷，愿意进入我的生活，和我同频。
我怎么舍得让他这么难过。“沈晏舟，这不是你的错。
”“我们只是……生在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也许，门当户对这个词，
真的有它的道理。”“不，我不信！”他固执地摇头。“我只信我爱你，你也爱我。
”“这就够了。”他把我紧紧地拥进怀里。他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那么让我眷恋。可是，
有些事情，光有爱是不够的。我和他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蒋雯和沈国安。而是两个阶层，
两种观念的巨大鸿沟。这道鸿沟，仅凭他一句“我爱你”，是填不平的。那天晚上，
我失眠了。我在想，如果我真的放弃了，我会后悔吗？答案是，会。我会后悔一辈子。可是，
如果我不放弃，我又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像蒋雯希望的那样，
把自己变成一个举止优雅、言谈得体的“假人”吗？那我还是宋知意吗？沈晏舟爱的，
还是那个真实的我吗？我陷入了一个死胡同。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下了楼。
我爸妈正在吃早饭。看到我这个样子，我妈吓了一跳。“宝宝，你这是怎么了？
被鬼追了一晚上？”我爸放下手里的油条，严肃地看着我。“是不是沈家那小子欺负你了？
”“告诉爸，爸去给你出气！”看着他们关切的眼神，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又差点掉下来。
我摇摇头，坐到餐桌旁。“爸，妈，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
沈家的人就是看不上我，觉得我们家是暴发户，没文化，你们会怎么办？”我妈想都没想，
直接一拍桌子。“什么？他们敢！”“我们家宝贝女儿，要长相有长相，要性格有性格，
他们凭什么看不上！”“看不上拉倒！天底下的好男人多的是，不差他沈晏舟一个！
”我爸则比较冷静。他喝了一口豆浆，慢悠悠地说。“闺女，钱是咱们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
不偷不抢，没什么丢人的。”“他们看不起我们，是他们眼界窄。”“但是，
日子是你和沈晏舟那小子过。”“如果他真心对你好，能护着你，
那咱们就受点委屈也无所谓。”“可如果他自己都摇摆不定，让你受尽委屈，那这门亲事，
咱们不要也罢。”“我们宋家的女儿，不能嫁过去当受气包。”对啊。
关键不在于蒋雯和沈国安怎么想。而在于沈晏舟的态度。如果他能坚定地站在我这边，
为我遮风挡雨，那一切都不是问题。可如果他做不到……我掏出手机，
给沈晏舟发了一条微信。“我们见一面吧，我有话跟你说。
”05我把沈晏舟约在了他向我表白的图书馆。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
在空气中投下细小的光尘。周围很安静，只有偶尔响起的翻书声。沈晏舟来的时候，
神情有些憔悴。看来他昨晚也没睡好。他坐在我对面，沉默地看着我。“你想跟我说什么？
”他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我把一杯温水推到他面前。“沈晏舟，我们来打个赌吧。
”他愣了一下。“打赌？”“对。”我点点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我们不联系，不见面。”“你回到你的世界，我回到我的世界。
”“一个月后，如果你还像现在这样，确定非我不可，那么，我就跟你走到底。
”“不管你妈说什么，不管前路有多难，我都陪你。”“但是，如果你觉得，没有我的生活，
也并没有那么糟糕，或者你觉得，为了我跟你的家庭对抗，太累了。
”“那我们就……好聚好散。”沈晏舟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你这是在逼我。”“不，
我是在给你，也是给我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我平静地说。“沈晏舟，我爱你，
所以我希望你快乐。”“但是我不想你因为我，变得里外不是人，活得那么疲惫。
”“如果离开我，你能活得更轻松，我愿意放手。”他死死地盯着我，
眼睛里翻涌着各种复杂的情绪。良久，他才艰难地点了点头。“好。”“我跟你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