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照片像一根火柴,瞬间点燃了我婚姻的坟场。照片里,我的妻子,许静,
正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喝着交杯酒。昏暗的KTV包厢灯光下,她脸颊上泛起的红晕,
是我在和她结婚的这三年里,从未见过的娇羞。那个男人揽着她的腰,眼神里的占有欲,
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了我的瞳孔。我攥着手机,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刺痛。胸腔里,
一股混杂着嫉妒和暴怒的岩浆正在疯狂翻涌,几乎要冲破我的理智。我是一名急诊科医生,
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自以为早已心如止水,但这一刻,
我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脏失控的、擂鼓般的轰鸣。照片是许静的大学闺蜜发在朋友圈的,
配文是:“青春无悔,久别重逢。祝我们的班花和才子,友谊长存!”班花和才子?
友谊长存?多么讽刺的字眼。我像一个疯子一样,点开那张照片,放大,再放大。
我能看清许静微微上翘的嘴角,能看清她眼波流转间那一闪而过的迷离,
甚至能看清那个男人手上戴着的、和我同款的腕表。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把手术刀,
精准地切割着我脆弱的神经。我和许静结婚三年,相识十年。从大学时的学长学妹,
到毕业后的偶然重逢,再到步入婚姻。我一直以为,我们的感情虽然平淡如水,但坚如磐石。
我忙于医院的工作,24小时待命,手术接着手术,我以为她能理解。我以为,
我用我所有的时间去拯救别人的生命,她会为我感到骄傲。可现在,这张照片告诉我,
我所以为的,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笑话。原来,在我穿着白大褂,
在手术台前为了一个陌生人的心跳奋战到天亮时,我的妻子,正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追忆着她那该死的、无悔的青春。一股腥甜的血腥味涌上我的喉咙。我再也控制不住,
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狠狠地砸在了对面的墙上。玻璃碎裂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像极了我此刻的心情。我必须马上给她打电话。我要质问她,嘶吼,
用最恶毒、最刻薄的语言,将我们之间那层名为“恩爱”的遮羞布,撕得粉碎。我划开手机,
找到她的名字,那个我曾经设置了无数次快捷拨号的名字,此刻却显得无比陌生。
就在我的手指即将按下去的那一刻,一个电话,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毫无征兆地劈了进来。
来电显示是王凯,我最好的兄弟,也是市局刑侦队的队长。我深吸一口气,
强压下喉咙里的哽咽,按下了接听键。“喂,凯子,这么晚……”我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王凯那急促到变了调的声音粗暴地打断了。“林远!别他妈废话了!立刻来市一院!快!
”我心里一咯噔。市一院,是我工作的地方。“出什么事了?有大案子?”电话那头,
是长达数秒的、令人窒息的沉默。然后,王凯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不祥的重量。“你老婆的那个初恋,叫陈昊的,
口吐白沫被送来抢救了。我们到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警察……警察说,他酒里有毒。
”“而现场唯一的嫌疑人,是你老婆,许静!”2“轰隆”一声,我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
连同脚下的地板,都在瞬间塌陷了。手机从我无力的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
发出一声沉闷的脆响。王凯在电话那头还在嘶吼着什么,但我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见了。
我的耳朵里,只剩下一种高频的、尖锐的耳鸣,像无数只蝉在我的颅内疯狂嘶叫。
陈昊……这个名字,像一把生了锈的钥匙,猛地插进了我记忆的锁孔,然后用最粗暴的方式,
搅动着那些我刻意遗忘的、早已腐烂的过往。我记得这个名字。许静在大学时,
确实有过一个初恋男友,一个在学校里风光无限的才子。我只在毕业照上见过他模糊的样子,
英俊,张扬,和我这种只会埋头念书的医学生,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一直以为,
那只是她青春里一段无足轻重的插曲。我们在一起后,她从未主动提起过,
我也默契地从不过问。可现在,这个本该被时间彻底掩埋的名字,
却以一种最狰狞、最血腥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他死了。被毒死的。
唯一的嫌疑人,是我的妻子,许静。那个刚刚还在KTV里,和他喝着交杯酒的女人。荒谬,
惊悚,离奇……我脑海中闪过无数个词,但没有一个,能准确地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嫉妒的火焰还没来得及将我吞噬,一桶混着冰碴的恐惧之水,就将我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我冲出家门,发动了那辆许静最讨厌的、充满了消毒水味的旧车。
我甚至忘了换掉脚上的拖鞋,忘了拿上我的外套。夜风像刀子一样灌进车窗,刮在我的脸上,
但我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我的身体,早已被血液里奔腾的肾上腺素烧得滚烫。
去医院的路上,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无数的画面在我眼前交替闪现:那张刺眼的交杯酒照片,
许静娇羞的脸,陈昊揽在她腰间的手,还有王凯电话里那句“口吐白-沫,
人已经不行了”……这些画面,像一部制作粗劣的恐怖电影,在我眼前循环播放。
一个可怕的、我自己都不敢去深思的念头,像一条毒蛇,
悄悄地钻进了我的脑海:难道……难道是许静她……不!不可能!我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许静虽然偶尔会有些小脾气,但她连杀鸡都不敢看,怎么可能去下毒杀人?
可那杯交杯酒……那杯充满了暧昧与背叛的交杯酒,此刻,
却成了最致命、最无法辩驳的凶器!车子在医院的急诊楼前一个急刹,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我跌跌撞撞地冲下车,冲进了那个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大门。明亮的灯光,
刺鼻的消毒水味,病人和家属焦急的脸,同事们忙碌的身影……这里的一切,
都和我平时上班时一模一样。但今天,我不再是那个冷静的、救死扶伤的林医生,
我是一个即将被审判的、嫌疑人的家属。急救室的门口,已经被拉上了警戒线。
王凯穿着一身便衣,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凝重和……同情。看到我,
他掐灭了手里的烟,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林远,你冷静点。
”他的手很有力,试图给我一些支撑。我甩开他的手,双眼血红地盯着他,
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许静呢?她在哪儿?”王凯的眼神闪躲了一下,
最终还是沉声说道:“在……在里面的观察室,录口供。”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她没事。”我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一颗心又沉入了谷底。我透过观察室的玻璃窗,
看到了她。她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她的脸色惨白,头发有些凌乱,
身上那件漂亮的连衣裙,也沾上了一些污渍。一个年轻的女警,正在她面前,拿着本子,
不时地询问着什么。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弱小。但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她那个样子,我的心里,非但没有涌起一丝一毫的怜惜,反而升起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因为,我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悲伤,或者惊恐。她太平静了。平静得,
就像一个局外人。平静得,让我感到无比的陌生。这一刻,我忽然意识到,我可能,
从来都没有真正地认识过,这个和我同床共枕了三年的女人。3“死者名叫陈昊,32岁,
是死者大学时期的恋人。根据现场目击者的证词,
死者在喝下了一杯由许静亲手递过来的酒之后,不到五分钟,
就出现了抽搐、呼吸困难的症状。我们赶到时,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王凯的声音,
在我耳边低沉地回响,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将许静的嫌疑,钉得死死的。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作为一名医生,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到五分钟就发作”,这意味着什么。这是一种烈性、速效的毒药。不是误服,
是蓄意投毒。“酒杯呢?有什么发现?”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医生的逻辑去思考问题。
“酒杯已经被技术科的同事带回去了。但是,”王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问题就出在这里。
当时现场很混乱,很多人都喝了酒。所有的酒杯都被混在了一起,很难确定哪一个才是凶器。
”“那许静怎么说?”我追问道。“她说,她只是和老同学叙旧,敬了一杯酒,
根本不知道酒里有毒。”王凯叹了口气,“这个说法,很苍白,林远。
在没有其他嫌疑人的情况下,她是唯一一个有作案时间和动机的人。”动机?
我的心猛地一沉。是啊,动机。一个女人,和初恋情人旧情复燃,
却发现对方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甚至可能给自己带来了麻烦。因爱生恨,
激情杀人……这种剧本,王凯他们一年不知道要见多少起。
再加上那张该死的交杯酒照片……在警察眼里,这简直就是最完美的、由爱转恨的杀人动机。
“林远,”王凯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沉重,“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现在,
许静是4A级重案的嫌疑人,我们必须按照程序来。48小时之内,如果找不到新的证据,
我们……就只能向检察院申请批捕了。”48小时。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观察室的门开了。许静在那个女警的陪同下,走了出来。她抬起头,看到了我。
四目相对。她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有慌乱,有恐惧,但更多的,
是一种我看不懂的、深藏在底下的东西。“林远……”她开口,声音干涩。我向前走了一步,
想问她,想质问她,想让她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但所有的话,都堵在了我的喉咙里。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我不知道,我还能相信她说的哪一句话。“许静女士,
请你跟我们回局里,配合进一步的调查。”另一个刑警走了过来,语气公事公办。
许静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她的目光,向我投来,那里面,
带着一丝……求助的意味。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理智告诉我,
我应该和她保持距离,应该相信警察,应该等待调查结果。但……但她毕竟是我的妻子。
那个曾经在我做完一台长达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
会给我端上一碗热汤的女人。那个会在我因为抢救失败而情绪低落时,笨拙地安慰我的女人。
我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挡在了她和警察之间。“警官,”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我是她的丈夫,林远,也是这家医院的医生。我能和她说几句话吗?
”带队的刑警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旁边的王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给你五分钟。
”我拉着许静,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她的手,冰冷得像一块冰。“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压低了声音,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告诉我,许静。那杯酒,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静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避开了我的目光,看向了窗外漆黑的夜空。
“我……我不知道。”过了很久,她才吐出这么一句。“不知道?
”我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你和他喝了交杯酒!你亲手把酒递给了他!
现在你跟我说你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带着一丝歇斯D里的味道,“林远,我们只是同学聚会,那么多人都在,我怎么可能下毒?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怎么相信你?”我冷笑一声,将那张照片,怼到了她的面前,
“你告诉我,这是叙旧?许静,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和这个陈昊,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们是不是……是不是旧情复燃了?”许静看着那张照片,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比纸还要白。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一丝决绝。“林远,”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会为了一个男人,而去杀人的荡妇,是吗?”说完,她不再看我,
毅然地转过身,向那两个等待她的刑警走去。“我跟你们走。”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我的心,
沉入了无底的深渊。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没有解释她和陈昊的关系。她用一个反问,
回避了所有最核心的问题。而这,比任何辩解,都更让我感到绝望。因为,这证明了,
在她心里,有一些东西,是比洗脱自己的杀人嫌疑,更重要的。一些,我永远都无法触碰的,
秘密。448小时的倒计时,像悬在我头顶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每一秒的流逝,
都伴随着金属切割神经的刺耳声响。我把自己关在家里,那个曾经被我们称为“家”的地方。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许静的味道,她喜欢的香薰,她用过的护肤品,
她随手丢在沙发上的毛毯……这里的一切,都还在顽固地提醒着我,那个女主人,
此刻正被关在一个冰冷的、四面都是墙壁的房间里,接受着一次又一次的审问。我的脑子,
前所未有的清醒。嫉妒和愤怒的潮水退去后,留下的是一片冰冷的、布满了逻辑礁石的荒原。
我是一名医生,我的天职,是刨根问底,是追寻病因,是在最复杂的表象之下,
找到那个最核心的病灶。现在,我的婚姻,我的妻子,就是我面前最棘手的一个“病例”。
我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画出了一个简单的逻辑图。中心点,是陈昊的死。从这个点,
延伸出两条线。一条,是“他杀”,另一条,是“意外”。“意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那种烈性毒药,不可能出现在KTV的酒水里。那么,就只剩下“他杀”。
在“他杀”这条线下,我又分出了两个分支:“凶手是许静”和“凶手另有其人”。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前者。我强迫自己,站在警察的角度,去重新审视这个案件。
动机:旧情复燃后,因爱生恨,或者,是为了摆脱麻烦。时间:同学会期间,
两人有过长时间的单独相处。凶器:那杯由许静亲手递过去的交杯酒。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完美”。完美得,就像一个精心设计好的剧本。我的直觉,或者说,
我内心深处仅存的那一丝不甘,让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凶手另有其人呢?那么,
这个人的目的,就不仅仅是杀死陈昊那么简单。他她的目的,是要让许静,
成为那个完美的替罪羊。这个人,一定也在那场同学会上。这个人,
一定非常了解许静和陈昊的过去。这个人,一定有机会,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
在那杯酒里下毒。我的脑海中,开始疯狂地闪现出各种可能性。
是当年同样爱慕陈昊的女同学?是嫉妒许静的闺蜜?还是……和陈昊有其他恩怨的人?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王凯打来的。“林远,许静的第一次口供出来了。”他的声音,
充满了疲惫。“她怎么说?”我紧张地问。“她说,那天同学会,她确实和陈昊聊了很久。
陈昊说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好,投资失败,欠了很多钱,想找她借一笔钱周转。”我的心,
猛地揪了一下。“她借了吗?”“她说没有。她说她很明确地拒绝了。然后,在KTV里,
陈昊又来纠缠她,说了很多他们过去的事,还提出要和她……重温旧梦。”“这个畜生!
”我低声咒骂了一句。“许静说,她当时很生气,也很害怕。为了摆脱他,
才在众人的起哄下,喝了那杯交杯酒,然后就借口去了洗手间,准备离开。她说,
从洗手间出来,她就看到那边乱成了一团,陈昊已经倒在地上了。
”这个解释……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但是,”王凯话锋一转,“问题来了。
我们调取了KTV的监控。监控显示,许静从包厢里出来,到她再次出现在走廊里,中间,
有长达十分钟的空窗期。”“十分钟?”“是的。那个包厢的后门,通向一个消防通道,
那里是监控的死角。而那十分钟里,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王凯的声音,变得愈发沉重,
“更糟糕的是,我们问她这十分钟去了哪里,她说……她不记得了。”不记得了?这三个字,
像三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我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点信心上。在警方的审讯中,
“不记得了”这五个字,基本上就等同于“我在说谎”。“林远,”王-凯顿了顿,
似乎在斟酌着措辞,“我知道,你和许静的关系……可能出了一些问题。但是,
我必须提醒你。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你,或者说,
她想保护什么人……你最好让她现在就说出来。否则,一旦进入司法程序,一切就都晚了。
”挂掉电话,我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谎言。许静的口供里,充满了谎言和破绽。
那消失的十分钟,她到底去了哪里?她到底见了谁?她那句“不记得了”,
到底是为了掩盖真相,还是……为了保护某个人?我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我发现,
我越是想证明她的清白,就越是会发现她更多的疑点。我对她的信任,
就像一个早已布满了裂痕的花瓶,每一次的触碰,都会让裂痕,变得更大,更深。直到,
它彻底破碎。5我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离48小时的时限,越来越近。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冲进卧室,像一个疯子一样,翻箱倒柜。我要找,找一些我可能从未注意过的东西,
一些能揭示许静另一面的东西。她的衣柜,她的梳妆台,她的床头柜……我和她结婚三年,
但我悲哀地发现,我对她的了解,甚至还不如一个刚刚认识她三天的陌生人。
我不知道她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不知道她最近在读什么书,更不知道,
在那些我彻夜不归的手术夜里,她一个人,都在想些什么。我们的交流,
除了“我回来了”、“我走了”、“饭在桌上”,几乎再无其他。我们的婚姻,
早已在日复一日的平淡和疏离中,变成了一座空荡荡的、只有回音的房子。终于,
在衣柜的最底层,一个上着锁的旧皮箱里,我找到了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铁盒子。锁,
是那种最老式的密码锁,只有四位数字。我的心,开始狂跳。女人的密码,通常会是什么?
生日?纪念日?我试了她的生日,错了。我试了我的生日,错了。我试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还是错了。我的手指,在冰冷的数字拨轮上,微微颤抖。一种巨大的、被排斥在外的屈辱感,
将我淹没。还有什么日子,是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一个念头,像毒蛇一样,
钻进了我的脑海。我颤抖着,拨动了那四个数字。是陈昊的生日。
这个我刚刚从王凯那里得知的、该死的生日。“咔哒”一声。锁,开了。那一瞬间,
我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盒子里,没有我想象中的情书,也没有他们过去的照片。
只有一本厚厚的、带锁的日记本,和一支录音笔。日记本的锁,我没有钥匙,也懒得去破坏。
因为那支录音笔,已经给了我所有的答案。我按下了播放键。一开始,
是一段冗长的、断断续续的沉默。然后,许静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是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充满了疲惫和脆弱的声音。“……第87天。林远又通宵手术了。
我一个人,看着这个空荡荡的家,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遗忘在了孤岛上的人。我有时候在想,
我嫁给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那个红色的结婚证?
还是为了每个月他按时打到我卡里的、那笔毫无温度的钱?”“……我今天,又梦到他了。
梦到大学时的那个下午,在图书馆里,阳光洒在他的白衬衫上。他回过头,对我笑。
那个笑容,我记了十年……”“……今天,我终于忍不住,在网上搜索了他的名字。陈昊。
他过得,好像并不好。我看到他在一个投资论坛上,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我的心,
跳得好快。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录音,到这里,戛然而生。我的手,
抖得几乎握不住那支小小的录音笔。原来,她一直都记着他。原来,在我为这个家,
为我们的未来,拼尽全力的时候,她的心里,却一直装着另一个男人。原来,
我们这三年的婚姻,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可以躲避现实的、冰冷的避难所。我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我像一个傻子一样,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任由那些滚烫的、充满了屈辱和痛苦的泪水,将我彻底淹没。就在这时,我突然注意到,
在那个铁盒子的最底下,还压着一张小小的、折叠起来的纸条。是一张化验单。
一张……妊娠阳性的化验单。日期,是三天前。我怀孕了?不,是许静。许静,怀孕了。
我的大脑,再一次,陷入了宕机。我们,已经有将近半年的时间,没有任何的夫妻生活了。
那么,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谁的?一股比坠入冰窟还要刺骨的寒意,
瞬间从我的尾椎骨,窜上了天灵盖。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和陈昊见面了。我终于明白,
她为什么在口供里,要撒谎了。她要保护的,不是什么人。她要保护的,是她肚子里,
那个见不得光的,孽种!6“人证物证俱全”,这六个字,像六座大山,压在我的心头,
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王凯那边,传来了更坏的消息。技术科的同事,
在许静那辆车的后备箱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个被丢弃的、小小的玻璃瓶。
经过化验,瓶子里残留的液体成分,和陈昊体内的毒药,完全一致。而那个玻璃瓶上,
清晰地,留下了许静的指纹。铁证如山。似乎,再也没有任何可以辩驳的余地了。
王凯在电话里的声音,充满了无奈:“林远,我知道这很残忍。但现在,所有的证据,
都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闭环。我们……我们可能要准备结案了。”“不可能!”我对着电话,
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许静不可能杀人!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有什么问题?林远,
你清醒一点!”王凯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你告诉我,那个瓶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车里?
上面的指纹,又怎么解释?”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是啊,我怎么解释?我能告诉他,
我的妻子,可能怀了别人的孩子,她有充足的、杀死那个“麻烦”的动机吗?我能告诉他,
我恨不得亲手杀了那对狗男女,但现在,我却要像个傻子一样,去为她洗脱罪名吗?我不能。
这是我,作为一个男人,最后的一点,可悲的尊严。挂掉电话,我像一具行尸走肉,
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烟一根接着一根地抽,满地的烟头,像是我那段婚姻的、丑陋的遗骸。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放弃。如果许静真的是凶手,那么,她应该得到法律的制裁。但如果,
她是被人陷害的呢?那我,就算是拼上我的一切,也要把那个躲在阴影里的杂碎,给揪出来!
这,已经不仅仅是为了许静了。这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我那被践踏得一文不值的、十年的感情,讨一个公道!我的目光,落在了那张化验单上。
妇幼保健院。一个想法,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心中所有的迷雾。我抓起车钥匙,冲了出去。
妇幼保健院的妇产科,我有一个大学同学,叫李梅,在这里当主任。我找到她的时候,
她正在办公室里写病历。看到我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吓了一跳。“林远?你这是怎么了?